然而李德现在却突然弄出这么一个册子。
叶羁怀眸底短暂地闪过一丝寒光。
李德却十分得意道:“叶大人,可能老奴在这朝中还有几分薄面,这名册上的学生将按照出身和罪行,或划归‘贱民’,或划归奸臣之后,总之,今后将一律不得再参加科考。”
叶羁怀闻言,合上册子,淡笑道:“德公公大概还不知道,如今玉声在外边,已经在被学生如何骂了,德公公此举,是想叫玉声永无宁日呀。”
德公公忽然板起脸色,拔高音量道:“叶大人,老奴得罪,须同叶大人讲一句罪宦金直之言。”
叶羁怀不动声色道:“德公公但讲无妨。”
李德一字一顿道:“老奴记得,罪宦金直曾对老奴说,替圣上做事,便要做好被骂的准备,若这骂声咱们做奴才的不担下,便会伤了主子!叶大人,可老奴听说,这些学生在诏狱三个月,连点皮都没破!难不成是叶大人打了招呼,还想要落个受天下学子景仰之名?”
叶羁怀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显然,李德是在威胁他。
但不得不说,金直的这番话却是没一点破绽的。
正泰帝最不喜欢的,就是沽名钓誉之人,还有那些为了自己的好名声,上书骂他的言官。
而正泰帝这些年之所以对叶羁怀愈加信任,不是因为他不知道叶羁怀在帮金直买官卖官,正是因为看见叶羁怀如今在朝中腹背受敌、在天下声名狼藉,反而才对叶羁怀更为倚重。
因为只有这样,叶羁怀才必须对他尽忠,也必须满足他的所有享乐跟贪欲。
然而面对李德的威胁,叶羁怀却将那本册子收进了袖中,开口道:“德公公放心,玉声与钟公公只是逢场作戏,玉声的心,永远只向着圣上与太子殿下,必然与德公公是在一处的。至于这些学生,德公公便交由玉声处置吧。”
听完叶羁怀的话,李德皮笑肉不笑地给自己续了杯茶,却没给叶羁怀加茶。
“叶大人不知道,为了叶大人的好名声,苦的可是老奴啊。这批学生先前骂的是罪宦金直,今后骂的不就是老奴了吗?若还叫他们有机会入朝为官,那老奴今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就在这时,叶羁怀淡笑一声,道:“金直在京郊有一处花园宅邸,玉声一直不知如何处置,德公公日夜伺候太子殿下,甚是辛苦,玉声便想着,将此处宅邸送与德公公,平日作休养生息之用,德公公放心,宅子还在玉声名下,若是有谁说三道四,也定不会牵扯到德公公。”
李德听到这番话,才终于露出笑脸,提起茶壶给叶羁怀的杯子斟满茶水:“叶大人深明大义,老奴怎会有不放心的地方?”
然而叶羁怀却没去喝那杯茶。
他只伸手转了转那茶杯,淡声道:“不过德公公,野生红茶还是用白瓷杯盛更为合适。”
叶羁怀说完,便起身朝李德恭敬拱手告辞。
然而在叶羁怀走远后,李德却朝着进来伺候的小太监扔了叶羁怀的茶杯。
茶汁飞溅,青瓷器在地上碎裂,小太监吓得连忙跪地求饶。
李德脸色十分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