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了解楚衡更了解楚旸。
楚旸也比楚衡更听他的话。
可如今的叶羁怀相比八年前,却有一点变了。?
他不愿了。
因为,他花了八年时间,终于布好了他的棋阵。
现今的楚旸听他的话,有出于真心的成分,但更多也有不得不听之由。
叶羁怀当初为何选了吏部任职,又为何要去国子监做祭酒。
世人看见的,是他日夜被学生揪着各种污点做文章、肆意嘲讽玩笑。
却看不见,那些他真正看中的人,都被他如何不动声色地放到了棋盘上的关键位置。
在国子监与吏部布局多年,如今大魏朝廷所有重要职务上的官员,至少一半以上都是他的人。
不然这回柔然主动出兵骚扰大魏边境,他也不可能在朝堂上带领主战派官员,轻轻松松压倒了应典带领的主和派。
而应大人却还一门心思地在小皇帝身上努力。
自然,这也事出有因。
因为原先陆果派系的人,虽与叶羁怀不共戴天,老死不相往来,可也有一样注定的劣势。
便是他们如今大都老了。
应典是叶羁怀的同届榜眼,当初也是前途似锦的年轻学子,可他选择了投靠陆果。
陆果死后,独眼应大人行事越发偏激,手段阴险,所有与之共事之人都心怀忐忑。
若要如今科举入仕的新人在应典与叶羁怀中做选择,就算叶羁怀名声颇有争议,但也大多不会选择那上不得台面的应大人。
所以如今的应典没得选。
若再抓不住楚旸,他便什么都没了。
叶羁怀达成了撤回李德的目的,便打算离开。
然而楚旸忽然道:“老师,朕还有一事想同老师商议。”
叶羁怀预感到了什么,对楚旸道:“陛下请讲。”
楚旸开口道:“自朕登基以来,汉中连年干旱,粮食颗粒无收,黄河下游连年洪水泛滥,毁堤淹田,皇叔说,想在祭坛做一场法事,叫朕与父皇交流治国之道,好叫父皇施些仙术,消了这些天灾。”
叶羁怀闻言,只望着楚旸,半晌没有言语。
他曾在楚旸十几岁时,就教过那时的小太子,天灾不可消除,执政者可以消除的只有天灾的影响,治理天灾,需尽人事,而为了能尽人事,需国力昌,最无用的便是求神拜佛、求仙问道。
而今二十岁的楚旸,当真忘了这些吗?
还仅仅只是,有了自己的主意呢?
但陛下啊陛下,你又知不知道,你的好皇叔,打的什么主意呢?
还没等叶羁怀开口,殿内忽然跑进来一个小太监,慌张禀告道:“主子,首辅大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