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完衣服,走到屋后去晒晾,哥明家的屋后有一片空地。
这人很勤快,在屋后种了很多瓜果蔬菜,连南瓜都有,圆滚滚的躺在绿叶之间,有如轱辘一般。
晒了衣服,我又走进屋里,哥明热情地问:“玛雅,你饿坏了吧,饭菜马上好了。”
我不好意思再这里白吃白住,丑十八走时,给了我不少钱,就拿出几张,递了过去,说:“明哥,我先给你点钱。”
我不习惯缅甸这种称呼,于是就按中国的习惯,称他明哥。
哥明是个走乡串村的货郎,虽然老实,但有点见识,他对我手里的钱看也没看,却问:“玛雅,你是中国那边的人吧?”
我没有否认,大方点头。
哥明这才说:“谢谢你这么坦率,来我们乡下人家,不要给钱的,只要不嫌弃就行了。”
我知道他穷,哪会不给钱?将钱塞到他手里,又问:“明哥,你母亲呢?快吃饭了,她还不回家吗?”
我这话一问,哥明的脸色明显阴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正常,说她不在家,常年在山里。
我很纳闷,一个女人,放着丈夫和儿子不管,常年在山里做什么?难道是……埋了?
这一下,我真不好意思再问他母亲了,想了想,又问他为什么不讨老婆。
哥明似乎明白我的用意,用很庄重的口气说:“家里太穷,没人愿意嫁,我也不去想了。玛雅,你放心,你住在我家,我会把你当亲妹子看的。”
我听明白了,自己借住的这户人家,没有女主人,自己每天要面对的,是两个光棍汉。
我暗自叹气,心中隐隐知道,尽管有长胡子巫师和杜丽莎护着,但自己的劫难,并没有结束。
可能还是老和尚说的准确,有两年,无论走到哪里,最后阴差阳错,都会成了劫难。
哎,要是护照在就好了,回到祖国去,纵然有再多的劫难,自己也不怕。但眼下自己一出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外面又乱纷纷的,只好不去想了。
我没再说什么,感觉腹部有点胀,有点急了,就柔声问:“明哥,我想去方便一下,你们家茅屋在哪?”
他家前面是荷叶塘,后面是菜园,并没看到茅屋。
哥明说,茅屋在后面那边,有点远,我带你去吧。
我最怕他陪着自己去,只好实话告诉他,不用陪,是小的,不去茅屋也行,家里有便桶就好。
我看过不少电影,知道乡下人家,家里都有小便桶,只是不知道缅北这里,是不是也有。
明哥没再坚持带我去茅屋,往屋里一指,说:“玛雅,便桶在最里面那个屋里。”
我冲他笑了笑,欣然进屋。
不料,一进最里面的屋,就闻到一股浓臭味,非常难闻。
怎么臭成这样?就算有便桶,也不应该啊!
看来这明哥父子俩,都是懒鬼,除了吃饭喝茶那屋,别的屋子就懒得收拾了。
我皱着眉头,用手掩住口鼻,匆匆往屋里扫了一眼。
这屋里的前后窗都糊死了,光线比较暗,屋里虽有一张床,但杂物很多,看来是个杂物间。
便桶放在墙角,圆圆的。
我提着裙子急忙过去,褪了内裤,在便桶上坐下,一阵畅快淋漓。
“嗬嗬……嗬嗬……”
屋里突然响起瘆人的怪嚎。
我猝不及防,乍闻怪声,顿时惊得脑袋嗡的一声,脸上变色,慌忙抬头去看。
只见床上抬起一张皮包骨的老脸来,脸色精瘦发黑,长发凌乱,胡子拉喳,只有一双眼睛贼亮,非常吓人。
我听到怪叫,本来就已吓得不行。
这时又见了那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恐怖怪脸,只觉魂飞天外,口里尖叫一声,一口气没接上来,眼前一黑,立时晕去。
过了一会,我悠悠醒转,睁眼看见哥明就在眼前,顿时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伸出双臂,没命地抱住他,口里乱叫:“鬼……有鬼呀……”
哥明并没和我一样惊乱,反而陪着笑脸说:“你别怕,那是我父亲,瘫痪多年了,我一时忘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