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这等婚丧大事,男女之别就做不到平常那般严谨。
这内仪门里的境况便是如此。
正中的大厅里坐着有头有脸的尊长,东厢花厅里以青年男子为主,而西侧的小厅内外则聚了不少贾家的亲眷。
焦顺略一犹豫,就选了东厢花厅。
反正他的目的不过是虚晃一枪,然后再伺机与尤氏主仆搭上线。
既然如此,自要选个容易脱身的所在。
因离着正日子还远,这西厢里大多都是贾家的旁支,譬如贾璜、贾珩、贾芹之流,又或是香怜、玉爱之类的族亲。
总之都是些不大得势的主儿。
焦顺这一出现,就如同往油锅里泼了瓢冷水,当即就围上无数溜须拍马之辈,种种奉承之言不绝于耳。
有那挤不到近前的,又或是拉不下脸来的,则是在外圈悄声说些阴阳怪气的酸话,归类总结起来,不过就是拿焦顺的出身说事儿罢了。
与此同时。
那西侧小厅里,刚刚众星捧月一般,将王熙凤等人迎进去的女眷们,迫于空间的压力,不得不向两侧的耳室转移。
内中就有贾璜的妻子金氏。
她随大流到了门外,原本正想和几个相熟的转入北侧耳室,忽见东厢花厅门口正堵的水泄不通,包括丈夫贾璜在内,都在争先恐后的讨好那焦顺。
金氏心底立刻浮现出了,那馒头庵里被封印了许久的记忆。
一面对丈夫讨好奸夫的行为感到不适,一面又忍不住生出了些异样的心思。
当初她受焦顺的‘胁迫’,不得不冒险帮来家传讯,因觉得付出与收入不成正比,自此就和焦顺断了往来。
然而时移世易。
现下的焦顺可不比从前了,因设计让贾宝玉得了圣上青睐,连荣国府的老太太都对其赞誉有加,且焦顺手上还握着别院工程和天行健商铺的监察权,从指头缝里漏出些来,只怕就能抵自家那小店一年的收成!
想到这里,金氏心下不由大为后悔。
“怎么不走了?”
这时同行的妇人见她驻足眺望,不由奇道:“不是说到隔壁凑一桌么?”
“我、我突然觉得有些气闷。”
金氏慌忙敷衍道:“你们先耍着,我在外面透透气就来。”
打发走几个妇人,她也好不好一直盯着对面打量,于是便凑到栏杆旁,假装被花坛里的鲜花所吸引。
这时恰好焦顺应付完那些阿谀奉承之辈,又推拒了他们去主位上座的邀请,转头步出花厅望向了西厢这边。
金氏见状心中一动,忙低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对着东厢搔首弄姿起来。
不多时,她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冤家果然还是忘不了我!
金氏心里沾沾自喜,若非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恨不能就这么迎上去,扑入对方的怀抱。
“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