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球哥这样碎嘴皮子一般的念叨中,小胡子终于睡着了,就躺在洞壁的墙根处,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做梦,就觉得整个梦都是一片看不到头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是被球哥弄醒的,当他醒来的时候,看见球哥就靠着洞壁站着,拿着纸笔在写东西。
“有要留下的话就赶紧写,不过不知道这些纸张会不会被卷的粉碎。”球哥写完最后一个字,把手里的笔朝前一扔,就在他们前面一米多的地方,笔骤然被折成了几段:“我们没有时间了。”
第二百零三章二好转
看着那根骤然断裂的笔杆,小胡子瞬间明白了他们的处境,确实没有时间了,山外的救援队伍赶不过来。他和球哥已经被逼到了山洞最里面的角落中,力场和他们两个人之间一两米的距离,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跨越的距离,是一个生存和死亡之间转折的纽带。
“快写吧,如果你有想写下来的话。”球哥另取了一支笔递给小胡子,他本人则很小心的弯腰脱下自己的靴子。靴子夹层的子弹已经被取掉了,但是还有一根短短的枪管,球哥把它拆了下来,然后又把自己写的纸条搓细了塞到枪管里:“枪管是无缝钢管,如果我们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抵御力场的扭曲,那可能只有枪管了,写吧。我已经写完了,但愿,我老婆和女儿能看到我留下来的话。”
小胡子看着球哥,在这种情况下,人所流露出的,才是自己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情感,不会有什么伪装。他突然觉得,球哥这个人还是很值得交往的,一个人如果在临死之前惦念的是自己的老婆孩子,那么就说明他心里有一份不会褪色的本善。
小胡子捏着笔,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该写点什么,也不知道该给谁写。他很想给嘉洛绒,给卫天还有贡觉都留下一些话,但这些话即便能从力场中保存下来,也不会落到对方手里。想到这里的时候,小胡子就没有任何书写的**了,他不愿让其余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心声。
据说,没有人能够看到狼最脆弱的一面,因为它们总是在谁也看不见的角落里舔舐自己的伤口,心灵上的,身体上的,然后默默的死去。小胡子在心底深处叹息了一声,然后丢掉了手里的纸笔。球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还是你想的开。”
“我,真的想得开吗?”小胡子也跟着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在将要死去的时刻,他们反而把平时一些抛不下的东西都丢掉了。
死亡是一种历练,可以让人明白很多,临死前的一瞬,胜过神明的点化。只不过这种历练没有回头的机会,一旦开始,就是结束。
“喝一点吧,再不喝就没机会了。”球哥盘腿坐了下来,从背包里取出了白酒,打开瓶盖闻了闻:“我就好这口,可惜过去的时候没有太多机会喝,现在嘬一口,自己给自己个安慰,也给自己个交代,兄弟,我知道,很多事情你都不需要我的开导,不过我告诉你一句,人活在这个世上,就好好的活,如果要死了,就安心的死,临死之前是最不能悲哀叹气的时候,我们都累了半辈子了,现在,是放松的机会。”
辛辣的白酒像一把刀子,从咽喉划过,小胡子感觉自己胸膛燃起了一堆火,他和球哥靠着洞壁,在最后仅存的一点点空间里享受生命终结前的盛宴,他们抽着烟,喝着酒,球哥哼起了歌,是哄女儿睡觉时的儿歌。
无论怎么样,他们两个人都无力改变眼前的困境,球哥偷偷带来的两瓶子白酒都被喝光了,这是个短暂的过程,但致命的力场已经在这个过程中又蔓延了很多。他们无法再坐着,只能站起来,紧贴着洞壁。
砰。。。。。。
脚下的两个空瓶子被卷到了无形的力场中,玻璃粉碎,这个时候,只要他们稍稍朝前迈动半步,很小很小的半步,就会粉身碎骨。
死亡的气息已经近的不能再近了,小胡子感觉有一种强大的强压在挤着自己,胸腔发闷,顺畅的呼吸都成为一种奢望。他不知道球哥此刻在想些什么,但是他觉得自己眼前的昏暗突然一下子闪亮起来。
他看到很多人从自己眼前一个一个的走过去,每个人都没有表情,木然的望着自己。这些,都是死去的人,它们像是要引领小胡子从这个世界走向另一个世界。
“向腾霄,你,要死了。”小胡子闭上眼睛,自己对自己说了一句话。
除了空气,强大的力场把一切都绞杀的粉碎,小胡子和球哥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力场的边缘几乎贴紧了他们的鼻尖,一个细微的动作,甚至一个迫不得已的深呼吸,都能让死亡提前到来。
“不能送你了,自己走好,我从来不相信死了之后会有天堂地狱,不过还是很希望过一会儿能和你搭伴继续走。。。。。。”球哥蚊子哼哼一样说了一句话,他已经笑不出来了。
力场的卷动仿佛抽干了最后仅存一点点空间内的稀薄氧气,窒息感包围着小胡子,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如果连呼吸都不能,那还不如早一点死去。
氧气的缺乏让小胡子的意识开始模糊,他像是沉入了一片深邃的深海中,身体即将被挤压的爆裂,他的视线随着意识一起模糊,尽管他很强大,很坚忍,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中,他能坚持多久?
可能只是几秒钟而已。
死亡的感觉终于侵入了自己的骨髓中,小胡子的意识涣散了,在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的一刻,他仿佛看到眼前炸裂开了一片血红色的光芒。
。。。。。。
力场外围的一大片空地上,临时搭起了两个帐篷,有人在睡觉,有人在外面用燃料烧水,这是苍茫大地上唯一的一点点生机,应该说,他们的运气相当不错,在这个季节里,大雪山群的深处能保持这样的平静,可能是一百年都难遇一次的。
小胡子终于醒了,当他醒来的第一时间,看到的是晋普阿旺那张紧绷着的脸。昏迷让小胡子的思维也瞬间短路,这一刻,他有些茫然了,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但是他认出了晋普阿旺,而且迅速的从自己残留的记忆中看到临昏迷前的模糊印象。那一片血红的光芒后面,是疯了一样冲进来的贡觉。
小胡子坐了起来,除了感觉头有些眩晕外,身体状况还算良好。晋普阿旺一直紧咒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
“贡觉在什么地方?”小胡子有点紧张,他没有看到贡觉的身影。
“他很好,在另一个帐篷里,和那个胖子说话。”
小胡子和球哥的命,是被贡觉还有其他人尽全力救回来的。在预算的时间里,救援队的成员每天只有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但是为了救人,贡觉坚持每天只稍稍合一下眼就继续赶路,他们争取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然而就是这短暂的几个小时时间,改变了小胡子和球哥的最终结局。
晋普阿旺简单的跟小胡子说了一下救援的过程,对于那些设备,他不懂,但是有一点却毋庸置疑,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