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师才又说道:“其实我自小家境就比较优渥,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来到这里后才知道,这里上幼儿的小朋友其实早就已经开始给家里放牛、捡柴、割猪草了。”
“更不用说几乎每个小朋友还会自己做饭,这确实让我很惊讶。”
顿了顿之后又说道:“班里有个叫姜翠兰的女孩几乎每天都会迟到,我去过她们家,才知道她妈妈前几年因为嫌弃家里穷,抛弃了她们父女俩。”
“而她爸爸因为常年有病在身,不能从事重体力活,基本丧失了外出务工的可能,只能在家种点庄稼和蔬菜。”
“家里养了两头猪,算得上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她爸说,她念书、穿衣都要靠这两头猪卖了才能换钱,她不自己喂,谁给她喂?”
白老师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虽然说的是气话,其实我也看得出来,她爸特别介意她妈妈的不辞而别,恨屋及乌的也就影响到了对翠兰的感情,再加上翠兰又是个女儿身,从她爷爷奶奶几次说话和做事就看得出来……”说到这有些沉默。
石医生安慰道:“有些观念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变的,这个社会已经改变了很多。”
白老师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其实翠兰这孩子很懂事,又聪明,只是有时候会打人……”说到这,突然抬起头住了嘴,像是想起了什么。
石医生心神领会,笑呵呵地说道:“我家陈石也挨过她的揍对不对?”
白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卑微的点了点头,歉笑道:“班里就我一个老师,实在是有的时候看不过来。不过,我保证不会有下次,我跟姜翠兰约定好了的。”
石医生点点头,其实他并没有责问之意,说道:“她们家的情况我知道,我去给她爸瞧过几次病,那时候还没她,她爸也还年轻,正是莽撞的时候,他不顾家里人的劝阻一个人跑去海口打工,也是那时候认识的翠兰她妈,好像也不是海口本地人,在一起不到一年就怀了孩子。”
“后才在工地干活伤了肺腑,气虚力竭,所以干不了重活。又因为户口的问题,就带着怀有身孕的翠兰妈回了老家。”
说到这石医生好像突发现了什么,随即起身道:“白老师,这次麻烦你送陈石回来,他这伤没事,等消了肿就好了,只是得麻烦你给请几天假。”明显有了送客之意。
白老师也是心明眼亮的人,便顺势告辞道:“没把孩子照顾周全,实在是抱歉。我爸妈在城里,要是需要什么药或者去医院的话,应该可以帮得上忙。”
石医生:“好的,有需要的话再来讨扰。陈石,还不送送老师?”
陈石乖乖起身,跟着白老师的脚后边送她向外走去。
白老师心里有些疑惑,她来到这个学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见过很多孩子的家长,可今天见着陈石的爸爸,就感觉和这儿的其他人不太一样,具体哪儿不一样又说不上来。他比其他人要有礼貌一些,虽然其他家长也很客气,但这又不是客气不客气的关系。听说已经有四十多岁了,但看着不太像,顶多三十几岁,又是医生,又有礼貌……过年的时候,家里又催婚了,我才二十四岁,真不知道着什么急……
不谈白老师心里跑马在想些什么,等送走了白老师,石医生从屋里拿了一根黑色的细绳,从陈石右手手腕处轻轻地绕了几圈,然后束上一个活结。这时候,陈石整个右手都有些肿了。
石医生不慌不忙的说:“你在这等我,我去配点中药,一会儿给你药浴熏手。”
陈石坐在小板凳上乖巧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等石医生配好了中药,直接装在了一个瓦罐里,顺便还提了炉子。
那个时候,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烧柴火的,所以几乎都有备一些木炭,这种炭有个好处,易燃、火劲足,而且燃烧完就一撮软软的白灰,也没有异味毒烟。
等引燃了炭炉,才用纱布把陈石的右手细细地绕了两三层,而陈石就这么一直乖乖的看着。后来读大学的时候我问过陈石,你不是一直都挺猴的一个人吗?怎么在你爹面前跟个猫似的?
他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说:“石老爹是个神人!”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陈石的右手掌包括中指整个已经肿得就像个馒头似的,其他四根手指稍微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奇怪的是,齐手腕黑绳以上的地方却既不红也不肿,细皮嫩肉的跟没事似的判若泥云,照说勒得也不紧啊?
不管如何的神奇,这时候的陈石也见惯不怪了,毕竟从小就已经接触到了很多各色各样的病人,种外伤内痛他也见过不少。
一边配合着老爹用药水给他熏手,一边好奇的打听道:“爹,这是被什么咬的?咬的时候痛了一下,后来就不痛了。”
石老爹一边看着炉火,一边缓缓说道:“咬你的应该是赤歾鸠,有毒。以前你爷爷也养过两只,后来用不着了就给放了。一般我们这儿没有,也不会主动咬人,大多生活在更南边的地方,只是不知道怎么被你给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