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看他的身后,几个被打趴在地,痛吟不止的武僧,还有是一袭黑色大氅的毗月,紧紧跟着他步入殿中。
她心急,从榻上起身,想要奔过去,身下仍是有几分酸麻。她抓住邹云的臂膀,疾声问道:
“邹将军,你回来了?我三哥如何,可安全?”
邹云轻轻扶住她,低声道:
“殿下放心,三王子已在城外养伤安置,他随行仍有数百亲卫,可保他安然无恙。”
邹云打量着面色苍白,尚有几分虚弱的朝露,眉头紧皱,用力按着腰间的刀鞘,大怒道:
“这些和尚太过胆大,竟敢囚禁殿下于此!”
邹云别过头去,劲臂虚虚揽在她背后,要将她带离偏殿:
“什么都别说了,王上和公主让我来即刻带你走,离开此处。”
朝露一愣,母亲怎知她和邹云关系甚笃。她看了一眼气势如虹的邹云,后退一步,一时犹疑不定。
那夜之后,她一直不曾见到洛襄。
她不知,经此一事,当日他说要带她出王庭的言论是否仍然做数。
他不想再见她,把她当做妖女,会不会已然收回成命,不再予她庇护?
朝露心下难安,咬了咬唇,最终对邹云道:
“我不走。我想再见他一面。”
“他不会来见你的!”邹云一贯沉定隐忍的面上掠过一丝恨意,道,“殿下可知,你在王庭费尽心机诱惑佛子一事已传开。我看那些人疯起来,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以儆效尤。”
“我知道,你定是为了救他才如此不惜代价。可他呢?不仅将你囚禁于此,更是做个缩头乌龟,任你受这些人任意欺凌。”
朝露头埋得更低,心中松动,轻声道:
“这几日,并无人欺凌于我。”
邹云面色阴沉,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他继续道:
“我听闻,西域诸国中,有些信众极为疯狂,渎佛者有被碎尸肢解的,有被活活烧死的。佛子是有慈心,为了自己脱身他未必计较你此番行径。可你万一落在那些人手里,他能护得了你吗?佛子在王庭受难的风声已然走漏,城外信徒已是沸反盈天。他受千万信徒供养,最后难道不会牺牲小小一个你以维护自己声誉?”
“臣记得殿下曾与我言,想要自己把握命运,今日难道要留在这里,任人宰割?”
见她沉默不语,邹云上前一步,微微俯首,锐利的眸子盯着她轻颤的眼睫,低低道:
“殿下可有想过你三哥?微臣当日受殿下之托,护送三王子出城。殿下分明答应过他,一日之后城外会面。”
“三王子当初一身重伤仍要潜入王庭,拼死救你出去。他此时还在城外等着你相见,你这般任意妄为,可对得起他?”
“三哥……”朝露轻喃一声,脚步一松,无言以对。
邹云见她目中动容,微微俯下身,低声道:
“我已有计策送殿下出城去见三王子,殿下还不愿意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