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彻道:“大王,这个毕书的确是个书生,没领过兵,也没打过仗,不过……”
这些年,蒯彻几乎已经将毕书给忘了,不过昨天在返回相府之后,蒯彻却终于回忆起了十年前的那一幕,十年前,这个毕书险些就留在了淮南国,不过最终,这家伙却还是去了楚国,蒯彻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扼腕不已。
“不过怎样?”英布道,“此人到底什么来头?”
蒯彻道:“大王可能已经不记得了,当初臣曾向大王引荐此人,可惜阴差阳错,此人最终还是去了楚国,据臣所知,此人乃是鬼谷子门人,虽然从未领兵也从未上过战场,却深谙兵法、极有韫略,假以时日,此人应是大将之才。”
英布道:“假以时日才是大将之才,至少现在还不是,对吧?”
对于所谓的鬼谷门人,英布很有些不以为然,不管怎么说项庄也算是身经百战,他难道就不明白,真正的统帅从来都是从战场上打出来的,而不是读书读书出来的,有个了不起的老师就能成为大将了?简直就是笑话。
蒯彻道:“项庄此举,也许别有所图。”
“别有所图?”英布不以为然道,“图什么?”
蒯彻道:“大王,您不觉得齐王有些轻敌么?”
英布唔了一声没有说话,这次对阵齐国大军,他的确感觉韩信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如果换成是以前的韩信,又岂会到现在还迟迟未动?只怕不等楚国援军赶到,齐国大军就已经向彭城发起雷霆万钧的猛攻了。
在以前,韩信用兵极少给人喘息之机。
可现在,韩信不知道是因为身处高位久了,还是养尊处优惯了,或者是胜仗打得太多而有些麻木了,所以有些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了。
念至此,英布忽然心头微动,道:“国相,你是说……”
蒯彻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如果这个毕书不是个纸上谈兵之辈,而是个有真本事的大才,再加上韩信轻敌大意,则这一战的胜负还真未可预知。”
君臣俩正说间,遏者马业忽然入内禀道:“大王,楚国卫将军毕书求见。”
“毕书大军到了?!”英布忍不住跟蒯彻对视了一眼,正说他呢,这人就来了,当下英布吩咐马业道,“快快有请。”
马业躬身退出,不片刻,便领着一名三十来岁的白衣秀士进了大厅。
看到白衣秀士,蒯彻便立刻把毕书给认了出来,毕书也同时把蒯彻给认了出来,当下冲英布、蒯彻先后拱手作揖道:“在下毕书,参见淮南王,见过子通兄。”
英布摆了摆手算是回礼,蒯彻却长长一揖回了礼,英布又肃手请毕书入席,毕书一甩衣袖,洒然入席。
蒯彻不无感慨地道:“学剑老弟,十年不见,没想到你真成楚国大将军了。”
毕书微微一笑,道:“子通兄,你我叙旧有的是时间,现在,还是好好议议如何迫退韩信的四十万大军吧。”
蒯彻轻轻颔首,毕书用了迫退俩字,而不是打败,可见脑子还是相当清醒的。
英布心中不豫,脸上的表情也就不怎么好看,当下冷冷淡淡地道:“寡人先谢过将军以及楚军的援手之恩,不过韩信用兵当世无人可及,要想迫退齐国大军绝非易事,不知道毕将军又有什么高见以教寡人?”
“不敢。”毕书跪坐起身向英布揖了一揖,道,“在下只是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还请淮南王以及子通兄不吝指教。”
英布跟蒯彻交换了一下眼神,淡然道:“愿闻。”
毕书微微一笑,并没有因为英布脸上的不豫之色而有丝毫的恼怒,当下将他的设想跟英布、蒯彻和盘托出,英布听了却是脸色大变,蒯彻更是悚然动容,两人还真没想到,毕书竟然有此魄力,他这是打算跟韩信正面对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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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十数楚骑正风驰电擎般驰向北郊的齐军大营,这十数楚骑中的当先那骑手持使节符节,因而沿途的齐军斥候、游骑并没有加以拦截,而且任由他们迫近了大营,距离辕门还有不到百步,才终于有人出声喝阻。
“来骑止步,再往前走,格杀勿论!”
当先那骑高高扬起手中符节,昂然道:“奉大楚卫将军令,前来向齐王下战书!”
辕门里的齐军霎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遂即紧闭的辕门轰然打开,数百骑齐国骑兵霎时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从里面汹涌而出,一下就将辕门外的十余楚骑围了起来,十余楚骑的战马连连惊嘶,马背上的骑士却是夷无所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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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大帐,韩信终于醒了。
听完曹参、娄敬的禀报,韩信淡淡地道:“这个毕书不过一竖子,何足为虑?项庄以此人为将,却是儿戏,既便项庄如此不在乎楚国将士的生死存亡,寡人又岂会客气?这一次寡人要将这三十万楚军连同淮南军一并击灭,然后趁势直取江东。”
曹参、娄敬闻言顿时心头一沉,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韩信似乎猜到了两人心中所想,淡淡地道:“曹参、娄敬,你们也不必想太多,寡人这不是轻敌,更不是大意,这几天之所以按兵不动,要等楚国援军到来再动手,却是因为兵法有云,因繁就简,也就是说,能用简单方法解决的局面,绝不能使其复杂化,能一次解决的对手,就绝不能分为两次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