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先生没做成,秦凤仪又在宫里吃了回螃蟹。
就景安帝、六皇子、秦凤仪三人一道用的午膳,秦凤仪发现,便是六皇子,在景安帝跟前也比在慈恩宫活泼的多。他看秦凤仪剥螃蟹剥的巧,也不叫宫人服侍了,跟秦凤仪学着自己剥。看六皇子那笨手笨脚的样,秦凤仪招呼他,“你过来,我教你。”
这剥螃蟹也是有技巧的,秦凤仪觉着简单,结果,教来教去,六皇子说话很灵光的人,剥螃蟹却是笨的很,还拿着小银捶险捶手上。秦凤仪看他那肥嘟嘟的小手,只得把自己剥的一壳子蟹肉给他吃了,道,“你还是坐着等伺候吧,各人各命,我看你就是个被人服侍的命。”
六皇子还说秦凤仪,“一点儿耐心都没有。”
“你不说自己笨,这看一遍就能会的,还用人教。”
“好像你自己个儿多聪明似的。”
“我是探花,能不聪明么?”秦凤仪说到自己学历,很是得意。
六皇子回自己席案后坐着,道,“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爱显摆的探花。教我经学的卢先生,还是状元哪,也不像你这样。”
“卢先生,是不是礼部卢尚书啊?”
六皇子点点头,秦凤仪立刻板起脸来,端正的坐着,问六皇子,“他是不是每天都这样儿?”
六皇子本来想憋着了,实在憋不住,扑哧就笑了。
景安帝道,“凤仪,卢尚书是内阁相臣,官场前辈,你不许这般没大没小。”
“陛下,我可尊重卢尚书了。我每次见他都笑嘻嘻的,他就没对我露出个笑脸来。”
景安帝笑道,“卢尚书天生庄严。”
“我都说他像庙里的菩萨,庄严的不得了。”
六皇子咯咯咯笑个不停了,景安帝道,“你这张嘴,怪不得小时候要吃先生的板子。”
六皇子还与秦凤仪打听呢,“秦探花,你小时候都为何被先生罚?”
“记不得了,有时候是课业没做,有时候是上学迟到,课上玩耍,跟同窗打架,也就这些事儿吧。都是小事,而且,都是有原因的,其实不赖我。”秦凤仪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想想,哪个男孩子小时候不顽皮啊。”
六皇子看他随手将一个个蟹壳都摆成螃蟹的样子,问他,“都吃完了,为什么还要摆得这么仔细啊?”
“这是跟我爹学的,我家遗传,我爹吃螃蟹就这样。”
六皇子恍然大悟,“那你爹吃螃蟹肯定也超级厉害。”
“那是!我家,就我跟我爹是最爱吃螃蟹的了!”
六皇子人情上很是不赖,还与父亲道,“父皇,咱们赏秦老爷一席螃蟹吃吧,秦老爷肯定像秦探花这样喜欢吃螃蟹。”
六儿子这样说,景安帝也不会小气一席螃蟹,便赏给了秦家。把秦凤仪喜的够呛,秦凤仪连忙起身向陛下谢赏,欢喜道,“陛下这样厚赐,我爹定得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哎,这螃蟹定得热着吃才好,烦请去我家的赏蟹的公公跟我爹娘说一声,这螃蟹挑几个供祖宗就成,别全供了祖宗,叫他们也留几个尝尝味儿。”
六皇子都不能信世上还有这样的事,道,“这还用说啊。”
“当然得说了。”秦凤仪正色道,“我当差得的银子,我家都不花的,每个月发了薪俸,就拿到祠堂云供祖宗。中秋前衙门发的月饼,我本来想尝尝味儿,哪里叫我尝,全都是先上供给祖宗享用。我是第二天才偷摸了半个,尝了尝味道。如今陛下赏给我爹娘大螃蟹,他们哪里舍得吃,定得先去给祖宗吃,给祖宗烧香。都是祖宗保佑,才有这样的福气呀。”
待用过午饭,秦凤仪告退。六皇子还说呢,“瞧着秦探花礼数很是粗糙,没想到,他家里却是这样知恩感恩哪。”
景安帝道,“秦探花礼数粗糙是因为出身小户人家,故而,宫里的礼数并不大熟。他性子虽是疏放了些,为人却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秦凤仪辞了六皇子史学先生一事,平皇后与大皇子道,“这个秦探花,倒还识得轻重。”
大皇子道,“六弟那日还与秦探花拌了几句嘴,不想这又相中了他。”
“六殿下还小,能懂什么?相中秦探花的,也不是六殿下。”平皇后道,“也难怪这个秦探花得你父皇青眼,这个人,知道自己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