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彩排时灯都要到位。要在台上所有的地方走一遍。”
突然,对面大灯转了个角度,一束非常强烈的灯光照在我们藏身的包厢里。“呀!”强烈的灯光射得我睁不开眼睛,直流眼泪。不知哪里传来手提式扬声器模糊不清但表达绝对清楚的声音:“无关人员请离开现场。”“走!”泰雅拉着我猫着腰避开灯光从座位间绕出门。
我们拎着新买的VCD,回家前在泰雅家附近的小店里租了几张故事片。
一到泰雅家,我就迫不及待地动手连线。“先看哪一张?”泰雅问。我说:“看‘舞女’吧。”他朝我眨眨眼,说:“想不到你喜欢这个。”我确实是一个顽冥不化的人,一点也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以为他奇怪我怎么会喜欢跳舞什么的,也就没当回事,反驳道:“怎么,喜欢这个就是不正常吗?”泰雅笑道:“正常,正常。”我有点着恼:“你什么意思嘛!”他只是笑。
片子放了15分钟我就后悔了。这其实是A片。片子情节非常简单,片中的舞女指的是脱衣舞女,也说不上什么舞技,要不就是扭动了没几下就和人Zuo爱。
“我们…我们换片吧。”我支支吾吾地说。
泰雅笑道:“这不是你喜欢的吗?”
“啊呀!我又不知道会是这个。换片吧。”
“说说而已的吧,你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泰雅正色说,“你不会是第一次逛盗版VCD店吧?”他又凑近我说:“是不是里面的演员不对胃口?还是不喜欢欧美派的?”
“讨厌啦!”我大叫。随即又问:“这也分欧美、港台派?有什么差别?”
“当然喽。差别大啦。”他向后靠,伸了个懒腰。
我不由得来了好奇心,这是我第一次看A片,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些什么门道。“这些派到底有什么差别?不会只是演员人种不一样吧?”
“瞧瞧你!瞧瞧你!”泰雅装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说,“又要我这种‘社会’上的人传授什么重要经验给你?你老爸老妈要怪我毒害青少年了。”
“正因为别的地方学不到所以求教你呀,”我也来了劲,和他瞎缠,“知道一点也算是打打预防针,免得真的一点抵抗力也没有被拖下水呀。”
他大概被我死缠烂打的理由缠得厥倒,只好告诉我:“欧美的A片比较粗暴,有的完全没有情节,但是显得比较自然。法国和其他欧洲国家拍的片子,有时侯明明是有很多赤裸裸的Se情镜头,但也是很有意境的文艺片。港台的A片比较文雅一点,一般情节比较多,但是通常表现得很恶心,象是要强调‘性’很罪恶。常常到片子结尾来一段三言二拍里一样的劝人清心寡欲的怪话。”
“什么?有这种事?哈哈。”我笑道,“到底东方人和西方人不一样。不知道日本怎么样。偏西方还是偏东方?”
“日本?”泰雅的目光似乎蒙上了云雾,茫然地望着墙,好象隔着墙壁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日本的A片……”许久他才用一种奇怪的口气重复了一句。我以为他在回忆曾经翻译过的盗版VCD,如果我当时知道这个问题多么使他痛苦,我怎忍心一再追问?我恨自己,我也恨培养我的老师们,我受了17年正规的教育,为什么没有人具体地教我怎样善待别人?怎样爱别人?
“说呀,说下去呀,日本的A片是什么样子?”我兴冲冲地问。
“日本人口味很奇怪,”泰雅慢慢地说,“虽然抱着看Se情影片的念头,却要求片子里的演员清纯,看上去越年轻越好,很多片子的主角打扮成女中学生,带着万般不情愿或者很无辜的表情。一般开始会有她们被强暴的情节。她们越显得痛苦,强暴她们的人越快感。”
“什么!”我大声说,“该死的小日本,真变态!恶心死了。换盘换盘。”
8。青春
关于泰雅的过去是我一直都在寻找却没有找到的答案。在我已经彻底放弃不再留心的时候,却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揭开了谜底的一角。
虽然刚过年,急诊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救护车来来去去,送病人的推车去去来来,急诊挂了棉帘的大门一次次被推开,冷风灌满了屋子,使几台破空调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这天半夜11:00时我这个班上最忙碌的时候已经过去。今天我“送”走了一个车祸伤。他是个19岁的男孩,身材骨骼已经是高大的成年人,却还没来得及长肌肉,因此看上去特别消瘦,象棵青涩的幼苗,被庞大的水泥搅拌车无情地轧烂,几乎看不清面貌。救护车送到时他已经停止了呼吸。他母亲呼天抢地,拉住水泥搅拌车司机要他抵命。父亲木然地随着随车医生和挂号护士的指派乱转,付费,挂号(尽管已经死亡),跟公务员领推床,付押金。他在急诊小小的门厅里转了好几圈也搞不清大门在哪里。
“喂!朱医生!”救护车的随车医生招呼我说,“这就交给你了。”
“等等,”我急忙拦住他,“他在车上就死了,我怎么写病史?”
“不要紧,这是我们写的证明的副页,你只要把这个贴在病史上再写一句‘病人抵院时已死亡’就行了。”
“那死亡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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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你开。”
“可是……”我瞄了一眼失去理智的家属和垂头丧气的司机,看来没有人会给我详细解释死亡证上需要填写的一些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