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体在处在危机的时候,会前所未有地团结,尤其是她们看到了奴隶和国人之间的巨大差别,想到城邑的富足,一旦没有足够的青壮人口,就会被其余的城邑吞噬,到时候族人或许将会沦为奴隶。
“怎么会这样呢?这是以前从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啊。”
“怎么会这样?现在咱们在夏城种植,有产钳接生,有草药治病,不需要挨饿。我听老祖母说,曾经有一年春天大旱,因为没有足够的食物,那一年饿死了好多孩子,因为必须要保证大人存活,你们部族也经历过吧?”
几个领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她们也是母亲,也曾在最无奈的时候溺死过自己的孩子,也曾看着出生不久的孩子因为病痛死在自己怀里……
以往每年雪融之时,就是部族的母亲最担心的时候,那些未出生的孩子的命运掌握在天地的手中,而现在,城邑有了足够的粮食,至少她们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的孩子会被天地收走。
陈健敲了一下陶罐道:“出生的孩子越来越多,一些老人活的年纪也越来越大。我听数九说过,有些部族会把老人扔到山中,但咱们城邑不能这么做,因为咱们都可能会老。既然不能扔老人,孩子又不能溺死,那么咱们几个部族只能如麻绳一样拧在一起,度过这最难的十年。十年后你们或在,或不在,但城邑和孩子们必然孩子,咱们要为他们考虑。”
他环顾了一下那些领,说道:“这件事如果我不说出来,你们会想到吗?”
领们摇摇头,陈健道:“这就是为什么城邑需要一个领的原因,我觉得我做的很好,你们觉得呢?”
“我们从没有说你做的不好,只是……只是我们是因为征族人的事来找你的,别的事我们都同意,可征族人你总要和我们说一声啊。”
“这是司徒该管的事,当初你们推选我为城邑领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况且,修这条路是为了公产,那么公产又用到哪里去了?部族孩子要去学堂,要吃饭,要有足够的接生者。就拿你们部族说吧,十年后你们部族将会有将近三百个孩子,而青壮只有六十多人,你们部族能独自养活这些孩子吗?”
陈健盯着那个领,怒气冲冲地问道:“现在你们谁说,十年后这些孩子你们全都自己养,不需要城邑的帮助,这次徭役就可以不用出人。”
那个领低着头,心说肯定养不起,就算一点粮食都不交也根本养不起。其余的领也都不说话,一则是他们很少见陈健生气,二则是谁也不敢在这里说这样的大话。
陈健看着寂静无声的大厅,长呼一口气道:“你看,你们谁都不敢保证,我问你们谁有办法解决,你们又没办法,那么你们让我怎么办?这样吧,既然咱们城邑要讲规矩,不妨今天就把规矩讲清楚。”
“你们住在城邑内,和河岸边的野民不同,缴纳的粮食少,那么服徭役也可以少。以后每个部族十六岁到三十岁的人都要服徭役,但不能影响你们耕种,而城邑外的野民需要从十四岁到四十岁都要服徭役,我尽量征他们。”
“可是马上就要收获菽豆了啊……”
“菽豆种植的不多,城邑会让奴隶去帮你们收割的,部族人口少的我也会调配一些人,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
领们讨论了一阵,纷纷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们遵守这个规矩,之前不知道这些事,顶撞了姬夏,愿意按照之前的规矩,罚一些粮食。”
陈健点头道:“规矩不能乱,粮食你们尽快交上来。从明年开始,每个部族新出生的孩子,城邑都会奖励一些粮食或者羊,北边草原上那些奴隶已经到了阳关了,他们带来了不少的羊。你们使劲生,你们养不起,城邑给你们养。”
领们都笑了起来,在笑声中,陈健严肃地说道:“今天这件事,出去后连最亲近的族人都不能告诉,这是事关整个城邑的大事,如果被人听到告诉了我,那么这个部族必须要离开城邑。”
“我们不会说的。”
“那就好。另一件事,姬松辞去了司寇的职务,咱们推选出新的司寇吧。司寇掌管部族的律法,总要选一个能够服众的,别人都太小,我看就从诸位领中选出来吧。不过还是原来的规矩,做了司寇,就不能继续当部族领了。”
这也算是一种退让,几个领心中火热,她们很清楚部族领的权利越来越小,而司寇的职务却是掌管整个城邑的。
权利的分配,不可能只占便宜不吃亏,有时候需要适当地出让一些利益。司寇的权利虽然大,但却大不过律法,实际上只是一个律法的执行者。
选谁都不重要,哪怕不是陈健所能控制的几个亲近部族的领,重要的是这些领已经开始意识到权利的重新分配,她们也开始追逐时代的脚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