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宜抬头朝萧晏的方向看去,只见萧晏身穿竹青色长袍,头发用玉簪束起,整个人显得低调温和,还对着幼宜轻轻笑了笑。
幼宜微微放心,专心致志地边吃边喝边欣赏歌舞。
宫宴进行得顺风顺水,还没有人敢在皇帝面前找事。到差不多太阳西斜之时宫宴就散了。
去时两辆马车,回时也是两辆。幼宜坐在软垫子上昏昏欲睡,揉了揉肚子,不觉得很饿。宫宴上的饭菜入不得口,糕点蜜饯做得倒是还不错,至少卖相很好看。
兴许是吃饱了的缘故,幼宜坐在车里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意识也渐渐模糊不清。
幼安还在思索宫宴上萧玉婵的脉象,把自己知道的几个西夏毒药转了一遍,一偏头就看见幼宜头一点一点的。她眉头不由自主一跳,从怀中掏出个荷包来往幼宜鼻子底下晃了晃:“九妹妹!”
幼宜骤然吸入清香,混沌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耳边传来了幼安的声音:“屏息,车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
幼宜听清了幼安的话,却无法反应,软手软脚的没有力气。
幼安眼中划过一丝戾色,这车上藏着的迷香对于她没有效果,要么她提前吃了解药,要么就是只对幼宜起效。宫宴上幼安除了茶水其他一口没动,难道是那杯茶出了问题?
但不应该,纵是那杯茶里已经吃过了解药,幼安也能够闻得出迷香的味道来。幕后之人为的就是不引起她的警惕!
幼安把荷包直接摁在了幼宜的鼻子上面,迫使她吸自己带来的香料。她附在幼宜耳边喝道:“沈幼宜!你清醒一点。你得罪了什么人?”
幼宜也不知道。
她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萧薛氏还不至于买凶杀了她。吸着荷包里的清香,幼宜意识逐渐清明,她深吸一口气道:“我不知道。”
回到府中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府中上下点起了灯火,上房之中薛氏捏着一个纸包忐忑不已。她把纸包放在桌面上,纠结半晌之后指着丹草:“丹草,你去打开了。”
丹草暗中咽了咽口水,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弯腰打开纸包,纸包里面的是一个密封严实的瓶子。
屋子里康妈妈不在,康妈妈的儿子重病康妈妈求了恩典回去送儿子一程。薛氏坐在榻上,手死死揪着手绢,想起前几日姐姐和自己说的话来。
这无忧花的花瓣摘下来晒干磨成粉,再以水按照比例调和,无色无味,且银针测不出。萧薛氏没有直接给她粉末,而是给了她一瓶已经按比例调配好的毒,每个月下五次,日积月累下来,保准沈怀定活不过十五岁。
薛氏盯着那瓶子心都在发颤,过了好半晌才闭上眼睛:“丹草,找隐蔽的地方收起来,切记别被人搜去了。等定哥儿死了,你的家人父母,我定会替你安置好,再把你厚葬了。”
丹草眼眶中泪水打转,她怎么甘心去死,可薛氏答应了她,在她死后给她家人一大笔钱并脱离奴籍,这样她的爹娘兄弟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丹草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泪水自眼眶中滑落,滴在地毯上,无踪无际。她磕头说道:“奴婢谢太太大恩大德!”
“让厨房做一道五香鲤鱼,给定哥儿院子里送去。”
丹草迟疑着问:“太太,可要……”
薛氏摇了摇头,盯着自己手腕上品相极佳的玉镯子:“徐徐图之。不一定非得下在饮食里。且我忽然给他送菜去,定哥儿定不会吃,日后每一旬赏他两次菜,不独定哥儿院子里得有,各院儿里头每旬赏一道。”
丹草心底发冷,口中道一声是,出去吩咐了厨房,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大丫鬟们两个人住一间,丹草与瑞草住在一间耳房里面。
瑞草听见声儿从床上坐起来,冲她努努眼睛,还和往常一样抱怨起绣草来:“都是一等丫鬟,绣草还不如你得太太看重呢,威风什么?都是太太身边的大丫鬟,难道还分个高低出来?要我说啊你才是最得太太看重的。”
丹草心底微微一惊,大声反驳道:“什么得不得太太重用的!咱们都是太太的一等丫鬟,分什么长短。我贴身伺候太太,你管着太太院子里的人事,哪一个不是太太重用的?”
绣草被她唬了一跳,平常她贬低碧草抬高丹草,丹草都只有高兴的,怎么今儿如此反常?虽心中不解,但仍是站起来说道:“姐姐回来了,太太那儿怕是没人,我过去伺候。”
“等等!”丹草叫住绣草,“太太赏了六爷一道鲤鱼,回头你给六爷院子里尽快送过去,别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