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在乎那个女儿,反正都是要嫁出去的,这个儿子才是她后半生的依靠。
但今日这么一瞧,大妇是个心肠毒辣的,决计不会放过自己的儿子。柳氏摸了摸小腹,暗自咬牙,这一胎必须是儿子,立住了脚跟,固了沈嗣谦的宠爱,多生几个儿子,她倒要看看薛氏杀不杀得完!
令国公盯着血水,面色阴沉,他是一家之主,今天居然有人敢在他这个一家之主面前装虚作假:“来人,方才是谁备的水和银针?押上来。”
立即有仆妇反剪着一个丫鬟的手带了上来,李氏认出是自己的二等丫鬟碧云。碧云不是家生子,是外头买来的,已经到了放出去配人的年纪。七八岁时就买进了府中,十年都因不是家生子而不得李氏重视,一直待在二等丫鬟的位子上。
已经到了配人的年纪,李氏一点儿也不上心,日后必定是由着管事妈妈随便配一个小厮,继续在府里当差就是了。
李氏看看令国公阴沉的脸色,心里也有些怵这个严厉的丈夫,遂板起了脸厉声喝问道:“碧云,刚刚滴血验亲的两碗清水可是你准备的?”
碧云跪在地上磕头:“是。是奴才准备的。”
“怎么你准备的水,孩子与三老爷的血不相容,而瑞珠准备的水,却能够相容?”李氏在府中执掌大权几十年,积威甚重,“说,你在水里动了什么手脚!”
碧云面色不变,轻轻地深吸一口气,否认道:“回老太太的话,奴才并未在水中动手脚。想必哥儿姐儿不是三老爷的血脉,这血才不相容。”
瑞珠立时大声道:“你的意思是我被柳娘子收买了?”
“奴婢不敢。”
薛氏出声道:“母亲。碧云是您院儿里的丫鬟,谁有那么大能耐收买碧云?且碧云伺候母亲十年,忠心耿耿,不是家生子,但和家里联系早断干净了。她的话想必不是谎。瑞珠母亲的贴身大丫鬟,和碧云一样伺候母亲多年,但瑞珠有父母兄弟,威逼利诱,不会被利益所诱惑,也会被不轨之人拿家人威胁。瑞珠的话,不可全信。”
瑞珠气了个仰倒,忍着没反驳薛氏。
长辈面前的丫鬟是有几分脸面,可也比不上正经主子。
李氏怒目圆瞪:“老三媳妇,你怎么说话的!柳氏有什么能耐去威胁瑞珠的家人!瑞珠的老子是我的陪嫁,看着我在江州的茶园;娘是琛哥儿的教养妈妈,哥哥是我京城铺子的掌柜,就凭一个无根浮萍的柳氏,也能威胁得了瑞珠?”
薛氏有些焦急,瑞珠心中怒气微微平息,她忠心耿耿一心为主,却被薛氏这样冤枉,索性往地上一跪就哭道:“老太太明鉴。奴才伺候老太太多年,自奴才的爹娘就开始伺候老太太,蒙老太太大恩,奴才接任娘到老太太身边伺候,是老太太看着长大的。奴才何德何能,叫三太太这样说奴才!奴才真是死了也不能明志!”
瑞珠的母亲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不夸大的说,瑞珠四五岁起就在老太太身旁伺候,伺候了十几年,是老太太看着长大的,在这府里相当于半个小姐,上到老爷太太下到姑娘少爷都对她很尊重。
令国公此时发话了:“拖碧云下去,杖十五。不说就再加十五。”
杖,即拿杯口那么粗的棍子往人身上招呼,二十杖下去不能下地,三十杖双腿必然残废,五十杖基本就没有活路了。壮年男子尚受不得五十杖,何况碧云一个妙龄少女?
这十五杖下去,就够碧云受的了。
薛氏紧张地看向碧云,只见她仍是咬死了牙不说话,心中放松许多。
仆妇们卡着碧云拖去了堂前,摁在了长条椅子上,有仆妇拿出了棍子,碧云看见棍子自先软了一半。等重重的几杖落下,顿时有些招架不住。
她起先还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等打到了第十杖便再也撑不住,声儿一下泄出来,哭着道:“我说,我都说!别再打我了!我什么都说……”
碧云换了一身衣裳丢在堂下,令国公亲自审问:“你说你愿意招认,那你便说罢,究竟是谁指使你干的。”
“没有……”鼻碧云倒抽一口冷气,“没有人指使我干,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自愿的。”
令国公是男人,是不掺和后宅阴私事,但却不是傻子,他也是后宅杀人不见血的斗争里长大的。听见了碧云的话,不耐再问:“拖下去,继续打,若仍不招认,打死算了!”
仆妇上前去拖碧云,碧云吓破了胆子,生怕自己真的被打死,连连磕头道:“奴婢招!是三太太指使奴婢这么干的,事成之后愿出面帮奴婢许配管着三太太嫁妆的康妈妈的小儿子,还愿意赐奴婢二百两银子做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