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宜眉头蹙起,珍味楼挂的不是幼安的名,但却是如今春风得意的贾家,珍味楼的名写的就是当下的家主贾辙。贾辙生意遍布四海天下,有钱能使鬼推磨,在朝中也有关系,少有人敢在珍味楼找事。
掌柜的声音响起:“这位公子您先消消气,咱们珍味楼一直都是这个味儿,价格也清清楚楚地标着。您要是嫌贵,可以不来珍味楼,隔壁的鸿运楼更便宜。您点的菜一道是龙井虾仁,我们用的龙井都是上等的,一两万金,照这个价格卖不贵。一共二十三两银子,加上您砸的这一把黄花梨木椅子,共是三十五两。”
那人气得破口大骂:“我呸!一把破椅子罢了,竟还要本公子赔钱?你可知我是谁的儿子,定要你们珍味楼没有好果子吃!”
掌柜的见过的贵人不少,纵是亲王公主也有来珍味楼的。他声音里毫无怯意:“敢问公子姓甚名谁?是哪里人?”
只听那人洋洋得意地说:“我姓薛,大名薛常霄,我爹乃是当今长兴侯次子,我可是三品兵部侍郎独子,日后我爹的家财都是我继承!”
幼宜一听顿时傻眼了,薛常霄?长兴侯次子不就是薛常露的亲爹么,今年才升了兵部侍郎,前途无量。薛侍郎还有这么个私生子在外头?甚至按着字辈起了名字。
薛常露脸色极其不好,她知道没有亲兄弟的难处,但是从小到大都被父母与祖母所溺爱,根本不当做一回事,三个堂哥也非常疼爱这个妹妹。薛常露本就冲动,现在又处于经常冲动的年纪,听了少年的话再也坐不住,径直出了雅间。
萧玉婵忙拉着幼宜跑了过去,只见薛常露面色不善地站在门口,看着雅间内的一男一女,喝道:“满口胡言!薛侍郎分明只有一个女儿,哪来的儿子!来人,此人冒充官眷,给我送到衙门去重打二十大板!”
少年看着比薛常露大一些,大概是刚上初中的年纪,身穿锦衣,腰间佩着一枚上好品质的玉佩,挑剔的目光扫过薛常露,不屑道:“我爹就是兵部侍郎,你又是什么人?”
掌柜朝三人作揖:“瑞泽县主,薛三小姐,萧七小姐安。”
薛常霄露出了然的面色:“原来你就是我爹的嫡女啊?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还妄想继承父亲家财不成?你迟早都是外姓人,我才是爹的儿子。爹早和我说了,等嫡女出嫁就把我接回府中认祖归宗。”
“你、你胡言!”薛常露气得发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爹娘那样恩爱,爹说了只有她一个就够了,爹怎么会负了娘,去外头生儿子。常露眼眶发红,“你胡说!我爹不曾有什么儿子,他只有我一个孩子。他不可能去外头有儿子的!我爹要给我招婿,生下来的孩子姓薛,干你什么事儿!”
薛常霄边上是他的双生妹妹,薛常霞。常霞嘴角翘了翘:“招婿?你怕不是在白日做梦。有本事你回去问问你爹,到底有没有我们这一对孩子。”
常露深吸一口气,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兄妹俩,怒道:“不可能!我爹不可能背着我娘在外面有孩子!若我爹真有你们两个,为什么不早认祖归宗,等到你们这么大了才回去?”
“还不是因为你娘么。”常霞目光露着鄙夷,“那时候父亲只当你娘还可以生出嫡子来,又因为你娘善妒,怕她对我们两个孩子狠下杀手,所以没有把我们带回长兴侯府。”
幼宜头疼,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二舅与二舅妈简直是模范夫妻,无妾室无通房不说,薛二老爷洁身自好,从不去烟花之地,对唯一的女儿更是疼爱,谁又想得到他在外面竟然有对龙凤胎,且比薛常露还要大。
薛常露气得褪下一只镯子对着二人砸过去,眼泪夺眶而出:“胡说!既然你们是我爹的儿女,那怎么连二十两银子都拿不出?这只镯子价值七十两,拿去,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幼宜扯了扯薛常露的袖子,开口想劝一劝她,又卡住了。她对沈嗣谦没有感情,但常露不一样,薛侍郎多喜欢这个女儿她也看见了,骤然知道父亲其实在外有外室子女,接受无能很正常。
她拧眉看向薛常霄跟薛常霞,面色微沉:“去官府报官,就说珍味楼有人冒充兵部侍郎的家眷,让官府来把这二人捉拿归案,按律处置!”
若真是薛侍郎之子之女,薛时侍郎难道可以眼睁睁看着这二人半死不活么?若他不想这两个孩子活下来,这两个孩子早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她捏住了常露的手,轻轻抚了抚:“姐姐别气,一群骗子罢了,值得姐姐这样动怒?待官府来了人,没有他们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