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与妹妹慢走!”
幼宜一句话还未说完,就眼睁睁看着柳姨娘身形晃了晃,紧接着往地上倒去,被她带来的丫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幼宜脑子蒙了一瞬,这是柳姨娘的下马威?跑她这儿来耍心机,又有什么好处?
幼宜暗自握紧了被子里的手。
幼安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快步走了过去,让人扶着柳姨娘躺到榻上,又对着倚秋说道:“还不快去和父亲说,柳姨娘在九妹妹这儿晕倒了。然后请父亲过来。”
倚秋闻言忙撒腿跑了出去。
幼安攥住柳姨娘的手腕,摁在她的手腕上把脉,眉头一皱,毫不避讳地问那丫头:“你家姨娘的月信,多久没来了?”
丫头是柳姨娘的心腹,知道柳姨娘有身孕的事情,借机捅了出来,便答道:“回姑娘的话,已一月有余了。因着近几日事情多,姨娘也未在意。六姑娘,我们姨娘这是怎么了?”
“我才疏学浅,不好断言。”幼安收回手走到幼宜身边去,摆明儿了作壁上观,“还是你去禀了三老爷请了大夫来好好诊断才是。”
正说着,沈嗣谦急匆匆地进来,幼宝委屈地扑进沈嗣谦怀里,哭道:“爹爹,爹爹,娘……娘不知道怎么了。爹爹救救娘。”
幼安不慌不忙地开口道:“十一妹妹年纪小,养在外头三年,未免不知道规矩。如今母亲不理事,父亲也该派个妈妈去教教十一妹妹规矩。十一妹妹的娘是太太,该叫柳姨娘做姨娘,这姨娘与娘可是不一样的,父亲莫不是想废了太太把柳姨娘扶正?”
沈嗣谦可没有这个胆子,废妻抬妾,以妾作妻那都是不允许的,明文规定不许以妾作妻。纵是薛氏死了,以柳姨娘的家世背景,这辈子也没有当沈嗣谦正妻的可能。
他看着虚弱的柳氏心急如焚,哪里还有空去理会幼安说的话:“阿宝不许胡言,该叫姨娘。”说罢看向幼宜,“九丫头,柳姨娘这是怎的了?”
幼宜深吸一口气,无辜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呀。柳姨娘带着十一妹妹来探望我,咱们说了会话,柳姨娘说我大病未愈不好多打扰我休息,便带着十一妹妹回去。哪知道才站起来就晕了过去。父亲,我看柳姨娘身子弱,该好好补补才是。”
看着女儿天真不知事的面庞,沈嗣谦觉着幼宜不可能对柳姨娘做什么,便差了丫头去请大夫。
待大夫来了之后把脉,喜气洋洋地道:“恭喜沈老爷,贺喜沈老爷。姨娘这是有了身孕了,只是她身子弱,孩子月份尚浅,需得好好补补才是。至于为什么晕,想来是身子吃不消。”
沈嗣谦面上流露出喜意,没有人会嫌弃自己儿女多,多子多福,日后孩子成婚也可以借机捞公中一笔银子。现今府中三房的子嗣是最多的,他年过而立,又添子嗣,哪能够不欢喜。
柳姨娘有了身孕,幼宜略有些意外,沈嗣谦弯腰把柳氏抱起来,对着幼宜道:“你才落了水,好好歇息。”
幼宜应了一声,目送柳氏及其他人离去,低声问幼安:“六姐姐,柳姨娘福气真大,已经有了一儿一女,这胎若是个儿子,以后可有大福气了。”
幼安却笑了起来:“柳姨娘这一胎可不会生出来。”
幼宜一惊,看向幼安,难道是幼安想要对柳姨娘下手?沈嗣谦宠爱柳姨娘,柳姨娘小产必会严查,那时候她又想栽赃给谁?
“不要用这种眼神瞧我,柳姨娘不配脏了我的手,她这一胎即便是儿子,也不干我什么事。”幼安淡淡道,“二姐姐,可不会容许柳姨娘再生下孩子来。就像太太为了二姐和四哥处心积虑,太太疯了,二姐唯一的依靠只剩下了四哥。四哥继承的家产越多,二姐嫁去梁家时腰杆子也越硬。柳姨娘有二子,可不是二姐想见到的,即便是实哥儿,也怕活不长久。”
柳姨娘有孕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宅,刘姨娘和张姨娘风平浪静,二人进门已经数年,早已失宠,刘姨娘照顾着宏哥儿,懒怠再去争沈嗣谦的宠爱,她与宏哥儿无宠才是安全的。
张姨娘早没了生儿子的意思,她一年都见不着沈嗣谦几次,只顾好好抚养女儿,日后幼宁可以嫁个好人家她就知足了。
“你可千万别去柳姨娘那儿。”张姨娘叮嘱幼宁,“柳姨娘宠爱正浓,她已经有了十一丫头与实哥儿,这一胎是儿是女都跟咱们没有干系。你可别被人家当枪使了。”
幼宁正低头绣花,无奈道:“姨娘,这话该是我对你说。我去柳姨娘那儿做什么?”
张姨娘不放心道:“总归你远着她就是了,还有十一丫头跟实哥儿也别走得太近,要是她栽赃到咱们身上,那可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你多跟二姑娘走动,二姑娘嫁的可是梁世子,日后板上钉钉的侯夫人。多和二姑娘走,总没有错处。九丫头那儿你也别去了,她虽是个县主,但却受了陛下申斥禁足。”
幼宁捂住耳朵:“哎呀,姨娘。九妹妹再怎么样也是个县主,陛下总不至于褫夺了她的县主之位。”说着压低了声音,“以陛下那个身子还能活多久?三殿下虽废黜了太子之位,可还有八殿下呢!无嫡才立长,皇后娘娘两个嫡子,没了三殿下还有八殿下。八殿下即位之后还能不向着自个儿亲哥哥么?”
“九妹妹于八殿下有救命之恩,八殿下若真个登了大宝,那九妹妹荣华富贵再少不了。纵不是两位殿下即位,那皇后娘娘也是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