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平洲,幼安淡淡地看了幼宜一眼:“给四姐姐送钱去了?你担心四姐姐做什么。”
上辈子幼宁不是嫁给韩家,而是嫁给了梁家。幼华嫁过去没几年就有了身孕,后来母子俱亡,沈嗣谦当然不肯放过这门亲事。她入了宫,就只剩下一个尚未婚配的四姑娘幼宁,于是幼宁入了梁府当了继室夫人。
幼宜有些讪讪:“哎呀,自家姐妹帮个忙么。张姨娘攒得下什么钱,韩家门第是低,可家底却厚,要不是祖母看不起韩家,觉着门第太低,配七姐姐年纪又差得太多,这门亲事哪里轮得着四姐姐?我给四姐姐这叫雪中送炭。”
“一掷千金,我竟不知道你这个财迷何时这般大方了。”幼安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新进上来的茶,“陛下真是皇家出来的,做皇帝的本事不成,对于帝王家的疑心病倒是无师自通。”
幼宜知道幼安不喜嘉顺帝,不敢随意建议,生怕幼安哪天和顾凌风一起扯着旗子造反了。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太大,顾凌风是半个皇家人,不可能造反了,至多换个皇帝就是了。
她说:“皇帝总是这样的,多疑,哪个皇帝不多疑的?听说张太傅想要把自己的孙女指给陛下做皇后娘娘?张太傅的哪个孙女儿?张太傅孙女可有十几个呢。”
张羲民的孙子女不少,儿孙满堂手握大权。
幼安淡淡道:“自然是张右相掌上明珠的小女儿了。虽是庶出,却从小记名为嫡女,被张夫人亲自教养着长大,仪态举止挑不出半点错,明年便及笄的。比陛下大个一两岁,不过也不碍事。”
说罢幼安笑起来,看着杯底卷曲的茶叶:“张羲民。我还不曾想到他还是个人物,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子,英宗皇帝与先帝都被他骗过去了。等到幼主上位才露出自己的爪牙。隐藏几十年,真是够深的。为了儿子,也是不择手段了。可惜他还能活多久呢?”
张太傅高,太高了,隐藏几十载只为这一刻。大皇子的谋逆,文惠太子与恭明太孙的死,只怕都是张太傅一手策划的。张太傅早有这个计划,却不想暗处冒出个幼安及顾凌风来,乐得这二人动手自己坐享其成。
谁会把朝政放在镇南王还没有及冠的儿子手里呢?
但是张羲民老了,年逾古稀,他纵是活到百岁,也没有那个能力再去把持朝野了。张太傅的儿子,可不怎么聪明。
“陛下完全是个傀儡皇帝,疑心怎么能不重。”幼安道,“不出所料,端阳之前圣旨就会下来,待张家十四姑娘及笄之后入宫为后,现儿只是下文书。板上钉钉的后族啊……”
幼宜想了半晌,她已经忘记了书中几乎全部的内容了,帮不上幼安什么忙。况且原书中压根没有八皇子即位这回事,剧情已经偏到原作者都认不出来了。
她小心翼翼问道:“那六姐姐是什么打算?殿下已经在给姐姐找夫婿了。”
幼安顿了顿,难得地在脸上看见犹豫的神色:“镇南王府。难存在多久了。张羲民的气量,注定顾家不再荣华富贵。殿下不会有精力给我找夫婿的。”
不得不承认,幼安的直觉比幼宜的直觉要准的多,在朝政这一面上,幼安看得要比幼宜远很多。
刚进了四月,圣旨下来,册封张右相幼女为后,及笄后走正门入宫,并赐下了皇家对于皇后的礼,照着先例来的,只是加厚了几分。紧接着还不到端阳节,镇南王就被御史当朝状告,有异心,企图勾搭外敌西夏改朝换代,自己称帝。
左相李恩贤手持象牙笏板,身穿正一品官员绣仙鹤补子的官服,身形清瘦,一看就很有文人风骨,颇像年轻时候的张太傅。他一脸刚正不阿道:“陛下,西夏与大梁已停战两年之久,若镇南王想勾搭西夏以颠覆皇权,何不早在边疆之时就和西夏勾搭?镇南王在京两年,如何跟万里之外的西夏书信往来?张御史既说镇南王有反意,就该拿出铁证来。口空无凭,岂不是血口喷人!”
说罢又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跪下对着还一脸稚气的嘉顺帝说道:“陛下,镇南王对大梁忠心日月可鉴,镇南王为大梁征战沙场多年,战功赫赫,是先皇陛下亲封的亲王。陛下贸然处置王爷,岂不是寒了老臣的心?”
嘉顺帝面上带着迟疑,他和这个姑父并不熟悉,只知道姑父手握重兵,是张太傅千说万说需要提防的对象。他对教导自己又扶持自己上位的张太傅还算放心,也更器重张友仁而非李恩贤。
李恩贤可以坐上这个宰相位置,也仅是因为资历攒够了,功绩攒够了,不让他做宰相未免落人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