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席的时候,男女隔着一道十六扇的山水花鸟大屏风。诚国公夫人还是那副老样子,没有太大变化,萧薛氏却显得老了些,明明还不到四十岁,却像四十来岁似的。
萧玉娥去年就出嫁了,到现在一年多也未传来好消息,萧薛氏不免心急,没有人比她更知道没有亲儿子的苦了,再不能叫外孙吃了庶出长兄的亏。没有儿子就立不住脚,有个女儿又有个甚用!
幼宜不知道她心里如何想,萧玉婵跟她已是许久不见,这会儿抓了她的手不放:“我好久没见你了,你都干什么去了?咱们明儿去下馆子吧,京城新开的那家珍味楼你去过没有?薛表姐那样挑嘴,也说珍味楼的东西好吃。”
珍味楼幼宜当然知道,这个酒楼就是幼安的,挂在其他人名下。珍味楼建在寸土寸金的皇城,卖的基本都是精致吃食,价钱也比其他酒楼稍贵一些,装潢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
是以很多大官愿意去珍味楼开宴,一年赚个几千两不是问题,她还入股了珍味楼,算是珍味楼的二东家。
闻言幼宜拍拍萧玉婵的手:“好啊,我还没去过珍味楼呢,咱们带薛姐姐一块儿去。我有银子我请客,你们畅快吃,左右我不差钱。”
萧玉婵笑意更深,她的银子不多,想吃一顿珍味楼就得花上所有积蓄,幼宜愿意请客那是再好不过了。除了月钱,她还有俸禄,瑞泽县近几年收成都很不错,分出一成给幼宜也是非常客观的数。
中秋节前,幼宜约上了薛常露和萧玉婵,一同前往珍味楼。薛常露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薛二老爷只有这么个血脉,不舍得把薛常露交出去,怕她受委屈,便打算招婿。
如今正在相看出身差但有才华容貌的男子,绝不叫女儿受委屈。
“真搞不懂我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都是做官的人了还这么糊涂,我为什么放着门当户对的不嫁,去嫁个小门小户的?”薛常露对亲事浑然不在意,只是觉得每次去相看自己夫婿很无趣,是以吐槽。
幼宜不好说长辈的不是,只能拿出万能的“都是为你好”来:“姐姐消消气,二舅舅最疼姐姐,只有姐姐一个女儿,嫁出去姐姐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舅舅怕百年之后姐姐受委屈,怕没有人给姐姐撑腰。”
薛常露叹气道:“我知道我爹都是为了我跟他攒下来的家财,但是我招婿,那家财不就得便宜了女婿?那还不如给大哥哥呢,好歹姓薛不是。再不济捐到族里也好。”
萧玉婵口快直言道:“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就是便宜了姐夫呢,招了婿,姐姐生了小外甥,小外甥自是跟姐姐姓薛的。孙子继承祖父家财天经地义,人家的财不会给媳妇,二舅的财又怎么会给女婿?”
薛常露闻言沉思下来,思索半刻之后点头:“言之非常有理。”
“但我觉得我爹想这个太早了。”薛常露悠悠道,“我现在十一,过四年才及笄。招婿可不简单,有哪个愿意断自己的香火上门的?虽然不少小门小户的愿意,但是他们愿意,我和我爹都看不上呀。”
重儿轻女,确实少有富贵人家愿意给人做上门女婿的,幼宜没接触过上门女婿,周围人家纵没有嫡子也有庶子,没有庶子也会过继一个儿子来,而不是想着给女儿招婿。
长兴侯世子三个儿子,嫡出老大是不能过继的,两个庶出的却可以。一个薛常霆已经定亲,另一个薛常霁比薛常露大一岁。
马车驶到珍味楼门口下车,可见宾客络绎不绝,装潢很是华丽。幼宜早和掌柜的打好招呼了,小二领着往雅间走去。点菜之后先上了点心,花纹碟子里放着几小块精致的糕点,分量不多但是够精致。
幼宜一直觉得这个价钱很划不来,但由于自己是赚钱人,她选择闭口不言。毕竟她可不会嫌弃钱太多,价格贵,她赚的也就越多。
萧玉婵捏起一块糕点仔细尝了尝:“我觉着也没什么特殊的呀,这一碟子才四块点心,居然就要一百钱,这一块二十五钱。还好是你请客,我可得狠狠宰你一笔!”
“我银子多,你随便宰。”幼宜含笑着喝了口茶,看向薛常露,把另一碟点心推过去,“薛姐姐也尝一尝。”
薛常露正伸手去拿,突然传来一声东西被砸的声音,吓得她把手收回来,朝声源看去,正是隔着一道墙的雅间,还有人在大喊:“狗屁的珍味楼,就这么些玩意儿也叫珍味?还敢卖得这么贵!不过四菜一汤罢了,竟要我二十三两银子。你是抢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