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婚事,长乐先捂了耳朵:“我娘非逼着我成亲,挑了好几家,可我就是不想成亲。幼安,你家老太太不逼你么?你不出嫁,底下七姑娘八姑娘还得嫁。”
幼安一脸云淡风轻,平阳大长公主把持朝野,李氏重话都不敢对她和幼宜说一句,婚事也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曾真的去认真相看人选。李氏忙着给两个亲孙女找夫婿,幼兰就是李氏的心尖尖,哪里有空顾得上她?
七公主就更自在了,嘉顺帝管不着她,现在除了平阳大长公主没有人敢来管她。她的亲事皇帝不点头,宗人府点了头又有什么用?
七公主:“你嫌弃这嫌弃那,恨不得神仙下凡你才答应。这个嫌弃相貌不够好,那个嫌弃太过于文绉绉。给你找了个将门子弟罢,你又说太粗鲁无礼。好不容易姑母挑了个顶顶好的,品貌俱佳,才华横溢,又会骑射。你是不挑人家的刺了,你说他母亲太苛刻,姊妹太难缠,还有个糊涂的爹!”
平阳为女儿操碎了心,可偏偏选出来的长乐都不满意。父母慈和,本人出挑,兄弟姊妹好相处的,还有家底的,早被长辈定好了。
长乐就是故意挑刺,她纯粹不想嫁人,自然看着觉得哪里都不好。
正说着,远处忽传来马儿奔驰之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行人骑马而来,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为首的正是顾凌风与萧晏,其次就是方才几人所说的主角——张恒。
顾凌风翻身下马,动作利索漂亮,下了马先瞥了眼幼安,才笑向七公主行礼:“长公主殿下安。”
“自家姐弟何必多礼?”七公主摆摆手把顾凌风扶起来,又把萧晏扶起来,眯着眼睛看向张恒,挑了挑眉,“你怎么跟张家的那个走在一起?什么时候见你和张恒交情这样好了。”
顾凌风耸了耸肩:“碰巧遇着了,不独张恒,马车里面还坐着未来的皇后娘娘呢。”
仆妇们搬来脚凳,马车上走下来一个面相和气的少女,穿着朴素,头上戴着玉簪,浅笑安然。她行至众人面前:“长乐郡主,瑞泽郡主安好。许久不见长乐郡主,不知大长公主殿下近日可好?”
长乐素不喜她,脸色有些难看,只道:“我娘很好,就不用你操心了。想来张太傅也身体康健。”
张家权势滔天,嘉顺帝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傀儡皇帝。张家造反的概率不小,比起张太傅,七公主更相信看着自己长大的平阳公主。
七公主冷着脸打量这个未来弟媳,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抱着胸冷哼一声,斜着眼睛看十四公主:“张十四姑娘莫不是没有看见吾与十四公主?既然你不待见我们两个,那咱们就走罢。十四妹,回宫,我可得和八弟好好说道说道。”
张姝笑容不改,仍是温文尔雅的模样,看上去就是个无害的大家闺秀。闻言她行礼赔罪道:“七殿下与十四殿下恕罪,臣女眼拙,未曾看见两位殿下。”
十四公主气笑了,庄妃已经成了贵太妃,作为先帝后宫位分最高的人,庄贵太妃很受嘉顺帝尊敬,平阳大长公主对庄贵太妃态度也很好。庄贵太妃执掌后宫,十四公主是她唯一的孩子,越发无法无天起来。
反正嘉顺帝也不会管这两个姊妹,只要不惹出大事来他是不会管的。
十四公主心知肚明张姝这是在给她们两个下马威,皇后一国之母,真正论起来,公主自然没有皇后尊贵。可那也得看看是什么公主!
她盯着张姝冷笑:“张姐姐这般眼拙?眼睛不好,那可得叫太医治治。你日后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大梁的皇后,怎么能是个瞎子呢?”
张姝面色不大好看,张恒眼见着却一句也不敢吭声。顾凌风可在一旁虎视眈眈,万一这位爷再哪里不痛快,可是不顾三七二十一就要把他揍一顿的。
谁让镇南侯依旧大权在握?
长乐笑道:“七表姐,这就是你太刻薄了。金无赤足人无完人,这天底下哪有样样完美的人儿呢?张姑娘虽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可也不是天仙下凡啊。七表姐与十四表妹这么出挑的人站在这儿,张姑娘竟也没瞧见。”
十四公主哼了一声,面色不善:“大梁的皇后当然得是守礼又温惠的人儿,不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可也得是个温柔贤惠敦厚体贴的人!张姑娘到底只是未来皇后,现在不过是个无品阶的臣女罢了。不敬公主之罪,该当何论!”
幼宜罕见地掺和进来:“公主殿下在外代表的自是宗室颜面,不敬公主等同于不敬宗室。两位殿下是陛下亲姊妹,不敬两位殿下便是不敬陛下!张姑娘目无圣上皇室,可是张太傅与张大人授意?张姑娘不过是未来皇后,哪里抵得过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这般不把大梁皇室放在眼里,你张家,莫不是要谋逆?”
刑律中明文规定,谋反是十恶不赦之罪,当满门抄斩并诛三族。
张姝不禁对幼宜另眼相看,到底是让先皇亲封的郡主,是今上救命恩人,不过和她一样也是臣女,沈家还没有张家有权势,沈幼宜竟敢扣上这顶帽子。
十四公主与七公主有恃无恐,是因为她们两个是皇室公主,是嘉顺帝最亲近的姐妹。长乐有恃无恐,是因为她身上流着一半皇家的血,其母平阳公主手握大权,父亲是侯爷,哥哥也是侯爷,满门煊赫。
可沈幼宜又有什么倚仗?
谋反的帽子不小,这顶大帽子扣上来,张恒有些不安。他无措地看了眼顾凌风的脸色,手指搓了搓,乍着胆子出言道:“沈郡主不可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