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帝乘坐着龙辇进来,其余人通通跪下叩拜帝王,熙昭仪匆忙赶出来迎接,刚要行礼就被皇帝身旁的内侍扶住。正元帝看着十四公主与八皇子拧眉:“你们两个在这儿做什么?”
十四公主急忙告状道:“父皇有所不知。瑞泽县主被熙娘娘叫到听澜殿跪了一个多时辰,若不是姑母要找幼宜画行宫的景儿,让我和八哥、凌风表哥来找幼宜,还不知道幼宜被熙娘娘罚跪!我问熙娘娘身边的宫女,竟说是县主冲撞了娘娘。您不是说熙娘娘是最和善的人么?童言无忌,怎么娘娘还会为幼宜说的话发怒?”
正元帝闻言看向熙昭仪,眼睛里带着点探究之意。
熙昭仪仗着有系统在自己的孩子不会有事,往地上一跪,眼睛一眨眼泪就落了下来,梨花带雨哭得非常让人有可怜之意:“县主年纪小,说话没有分寸也是有的。都怪妾一时之间被县主气坏,动了胎气,一气之下才罚县主跪在殿前反省。”
她可怜兮兮地说道:“都是妾的肚量太小了,县主在家中备受宠爱,又得太后娘娘与长公主殿下的喜爱,娇纵些也是该的。千错万错都是妾的错。”
皇帝见她这般可怜的哭诉,站起身被人扶着下了龙辇,弯腰亲自把熙昭仪搀扶起来,看向已然昏过去的幼宜,沉思片刻说道:“瑞泽县主恃宠而骄,口出狂言。念其曾立下功劳,不多加责罚,回京之后罚一个月禁足。”
熙昭仪眼中闪过得意,十四公主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元帝,什么时候父皇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了?熙昭仪说什么是什么?她还想再为幼宜辩解几句,顾凌风侧身拦住她,躬身道:“是。谨遵陛下旨意。凌风就先带瑞泽回去了。”
皇帝记着幼宜的恩,但赐了个县主和封地已经足够了,只要幼宜不死不残就可以了。他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跟着熙昭仪一起进了听澜殿中,殿上的“兰风蕙露”四字匾额被风雪覆盖,再看不清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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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宜醒来时,正躺在床上。她揉了下眼睛,刚转头就看见守在床边的幼安。
“别动。”幼安把想要坐起来的幼宜摁回去,“你若是不想双腿残废,那你就听我的。要是十四公主再晚去半个时辰,别说你这一双腿,命保得住就是万幸了。”
幼宜被丫鬟喂了药,又看丫鬟给自己的腿上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半夜幼宜还是发了热,在大冷天跪了那么久,不发热才奇怪。
跟着幼安住了大半年,自穿书以来幼宜还是第一次生大病。
直至第二天上午才退了热。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幼安靠在床边的榻上补觉,听见床上的声响瞬间睁开眼,屏退其他丫鬟,坐到床边问:“你昨儿晚上整晚都在说胡话。楚瑜是谁?”
幼宜被她这一句话问蒙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沉默片刻,开口道:“许是我做梦梦到了什么说的胡话。六姐姐不必放在心上。”
“你认识楚家五姑娘?”幼安眼里带着疑惑,她追问道,“楚家排行也是玉字旁,楚家五姑娘就叫楚瑜,楚家嫡出长房的嫡幼女,姐姐叫楚瑾。但你从未见过她。”
幼宜不由得一怔,这个书中世界,还有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
“我……”幼宜声音因发热而沙哑,她怔然道,“我不认识楚五姑娘。楚瑜……”幼宜闭上眼睛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就叫楚瑜。”
幼安问:“然后呢?”
幼宜睁开眼睛,垂眸盯着锦被上精美的花纹:“然后我死了。一个梦,当不得真,六姐姐又何必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六姐姐身上,也有不少可疑的事情。我可从来没问过。”
幼安轻笑起来,摸了摸幼宜的头之后站起身:“你说得对,每个人心中都有其他人不能够触碰的秘密,我亦然。”
这一次幼宜受了伤,来看望的人除了平常跟幼宜亲近及沈家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不过才一日,整个行宫就已经传遍了。瑞泽县主冲撞了熙昭仪,被熙昭仪罚跪在听澜殿外,还被皇帝罚一月禁足。
瑞泽县主失了宠,不得皇帝喜爱,还有哪个敢来和幼宜亲近,若是让熙昭仪上了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幼宜一直以养病的理由躲在屋子里不出去,熙昭仪也没法儿再来找幼宜的麻烦,躲在屋子里吃好喝好睡好,除了不能出去看看之外十分舒心。
行宫离京城不大远,幼宜数着日子算回去的时候,禁足一个月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严重的惩罚,皇帝所说的禁足仅限于不出沈府,而非不出院子。
更大的损失是名声。
这倒是不需太担心,等到幼安和顾凌风在一起,再成为摄政王和王妃的时候,再臭的名声也好起来了。
距离回程不到几日,行宫上下的宫人们已经在收拾东西往京城运了。就在回程的前一天深夜,行宫中忽传来闹声,一阵兵荒马乱。
幼宜被声音惊醒,从床上坐起来朝枕春问:“外头什么声音?”
枕春侧耳仔细听了听,福身道:“我出去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