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上前叩头行礼,熙贵妃故意没让二人起身,只说:“瑞泽县主,你这两年也真是风光。去岁本宫刁难于你,你可有怀恨在心?”
幼宜额头碰着玉砖,答:“回贵妃娘娘的话,臣女岂敢对娘娘不敬。”
熙贵妃笑了几声,笑声在大殿回荡,她似是觉着很有趣:“岂敢?本宫看你还有什么不敢!你刚才叫本宫什么?”
幼宜一脸不解:“贵妃娘娘。”
熙贵妃骤然收了笑脸,面色阴沉下来,扫了一眼姚皇后,冷笑道:“你该叫本宫皇后娘娘!陛下已经下旨废去姚罪妃的后位,册立本宫为后。本宫才是这大梁尊贵的国母。”
一道气息有些不足,但却透着坚韧的声音响起来:“是么?蒋宝珠。哀家怎么从未听过皇帝这般说过,你莫不是私传圣旨!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是太后。
熙贵妃一点不惧,对着太后阴恻恻笑了起来:“太后娘娘,您也别这么快就跳出来反驳本宫。本宫所说之事可是陛下亲写了圣旨并盖了皇帝之宝的!太后娘娘,您今儿也不再是太后,我才是大梁的太后!”
“放肆!”平阳长公主忍不住出声喝斥,“小小蒋氏,竟敢在太后面前口出狂言,必要将你凌迟处死,挫骨扬灰!”
熙贵妃冷眼看着平阳长公主:“尊敬的长公主殿下,您这一生顺风顺水,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她忽大笑起来,笑声在深夜愈加渗人,“太后娘娘,你说本宫让你这最宝贝的女儿,被人□□致死如何?”
太后气得脸色苍白,手紧紧攥着平阳长公主的手腕。长乐郡主再也坐不住了,她本就行事肆无忌惮,现下熙贵妃辱她外祖母与生母,做儿女的怎么还坐的住!
她不禁大声道:“熙贵妃,我看你是痴人做梦,就你还想做皇后?也不看看你有——”
“蕊儿!”平阳长公主喝断了她的话。
镇南侯上了战场,远在西夏,想递消息过去最快也要四五日。她死可以,长乐却不能够有事,还有凌云凌风,今日也是入了宫参加宫宴的。
西夏还要镇南侯震慑,只要大皇子不蠢到了家,就绝不会动长公主府的人。要是镇南侯一气之下联合西夏反了,那大皇子得不偿失,这个皇位就坐不稳了。
长乐郡主不甘的眨了眨眼睛,迫于母亲的威压到底还是闭上了嘴。
熙贵妃收回目光,大皇子特特叮嘱了她不能够动顾家的人,说的话也不过气气太后罢了。镇南侯手里握着兵权,西夏不除,大梁永无宁日,她的儿子即位了也必须仰仗镇南侯。
她看向跪在底下的幼宜幼安,心中只觉得十分痛快。就是女主又怎么样,现在不也得匍匐在她的脚下对她俯首称臣?她才是这个世界的帝王。
对于九皇子这个儿子,熙贵妃属实没有什么喜爱之情。那个恶心老头子的儿子,她才不耐烦养着,要不是自己想掌权还需要个傀儡,想立住脚需要儿子,都不会有这个儿子。
老皇帝死了,大皇子睚眦必报,不会放过和他作对的那几个皇子,只要大皇子即位她再发动宫变,杀了大皇子及其子嗣,再把老皇帝的其他儿孙杀了,那就只有九皇子可以登上帝位。
“起来吧,赐座。”
幼宜磕头谢过,跟着幼安坐到了女眷席中,平阳长公主拉着幼安的手安抚道:“孩子别怕,那疯女人也不知叫你们两个丫头进来做甚,我还在这儿,必会保住你们两个的命。”
长乐郡主挪了过来,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像极了平阳长公主,眉宇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换身衣服再配个佩剑,俨然江湖上的女侠。
她撅了撅嘴道:“熙贵妃真是一个疯女人。早知道我就不来宫里了,还不知道舅舅与三表哥怎么样了。”
太后面色阴沉,握着平阳长公主的手却紧紧的。她这些个孙子太过不孝,心心念念的都只有那个皇位。儿子只怕是没有个好下场的,这女儿可一定得保住了。大皇子还不敢对她这个皇祖母如何,也暂且不会杀了老三的两个儿子和苏氏。
大梁以仁孝治国,大皇子想坐稳皇位,就得抹去自己弑君父的事,把事情推到三皇子头上,斩了三皇子,却得善待三皇子的儿女妻妾,最好封他儿子一个郡王之位,以彰显新君主的仁慈。
只要功绩够大,他便能够青史留名。只要不落下弑父的罪名,登位先免了三年赋税,百姓们可不会管皇位是谁在坐,只要吃得起饭就够了。
得了民心,还愁坐不稳皇位么?
殿内一片寂静,门口忽传来声音,幼宜抬头望去,只见是身穿宝蓝色绣龙纹的正元帝,正元帝鬓发斑白脸色阴沉,脖子上赫然架着一把刀,刀刃对着脖子。
挟持正元帝的是大皇子身边的侍卫,大皇子身穿明黄色蟒袍,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众被挟持的王公大臣,却不见三皇子的影子,苏氏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