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汉满脸委屈:“来得晚了你们都跟别人跑了,我连看一看的眼福都要没有了。”
“切,这不带了个小姐姐嘛。我们这样的,恐怕你是看腻咯!”另一个没搭住左汉肩膀的姑娘,搭住他背靠的沙发。
李妤非并不想掩饰自己的愤怒和鄙夷。左汉忙应付道:“哈,今天还真有点事儿和我朋友谈,先给两位赔个不是。一会儿找涛哥要酒去,算我账上。”两位美女闻言便去消费。
“我还真得谢谢你教我怎么生活了。”李妤非边说边拿起包要走。左汉劝阻的同时,却发现又进来三个男人,其中两个坐一起,另一个单独找了个位子坐下,心里冷哼一声。
李妤非也怕真和左汉闹掰,无法在工作上得到他的全力协助,只好又坐回来。正巧他们点的饮品到了。李妤非见左汉的酒冒着热气,大为惊奇:“你这什么酒啊?”
左汉轻笑:“叫‘石库门’,是一种黄酒。一般酒吧确实不卖这种酒,是涛哥为我常年备着的。”
“你果然是一朵奇葩。这酒到底好喝在哪里,你就这么喜欢?”
“你尝一口呗。”左汉试图避开她的问题。果然,李妤非不再和这杯黄酒过不去,端起了自己的橙汁。
这晚,左汉给李妤非讲了不少他们公司的八卦。他对部门总监刘清德和副总周堂干的那些龌龊事儿如数家珍。比如,刘清德曾以中艺公司名义和一位著名画家签了合同,表面上买下这位画家的一幅水平差强人意的作品,却在合同靠后某个不起眼的条款中嵌了一个小条款,说同时解约这位画家之前签给中艺的几幅得意之作。中艺老总每天要审十几份合同,哪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于是中艺便失去了那几幅画的专有版权。而它们后来的命运,自然是被签到了刘清德和周堂开的公司。再比如,为掩人耳目,刘清德把他的丈母娘都请来做新公司法人,因为丈母娘既不和他一个姓,也不和他老婆一个姓,乍一看并不像一家人。可同时,他和周堂还挣着中艺的工资,大喊要爱中艺,时不常开会谈感恩。
李妤非因不认识这两位老总,起初无甚感觉,但左汉是何等伶牙俐齿,到最后居然让李妤非听到不想走,更是全然忘了聊当日工作进展。
次日晚,左汉答应给李妤非讲木版水印技术,李妤非同意再去“破碎回忆”。
左汉先带她去商场买衣服。李妤非那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几乎都是淘宝买的运动装,对商场购物毫无经验也不感兴趣。左汉领着她到katespade,挑三拣四,终于选出一件黑色桃心蕾丝迷你连衣裙。李妤非看它不露肩不露胸,稍稍接受,但又发现裙子太短,露腿太多。左汉说就当是在特殊场合的办案着装了,她这才扭扭捏捏走进试衣间。待她含羞带怯地出来,见左汉挑了挑眉,似乎刮目相看。她自己对着镜子一照,心里居然也很喜欢。
左汉并不直接夸李妤非,而是夸自己好眼光。李妤非一问价格,四千多,直接吓傻——这相当于她见习期两个多月的工资。可是见左汉要掏腰包帮她付钱,她是坚决不能接受的,咬咬牙,自己把钱付了。
“我今天可算带了个女人。”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李妤非早就对他的毒舌免疫。反倒每每咀嚼适才左汉被自己惊艳到的模样,她都如大仇得报。
左汉还是“老样子”,而李妤非则换了杯柠檬水。
“今天新到的资料,你发现什么有意思的没有?”左汉神态轻松地问道。
“有!”李妤非不禁提高嗓门,“荣宝斋有个去年离开的学徒,是胡求之在美院带的学生!叫罗……什么来着?”
“小声一点!”左汉没想到李妤非情绪突变,“罗帷芳。”
“怎么啦?”李妤非从左汉的表现中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压低声音。
左汉自己倒是松弛下来,但声音依旧不大,笑道:“嗨,没什么。这种地方,你一个警察本来就格格不入,别这么高调讨论案子。”
李妤非虽暗忖必有隐情,但没有深究。她还是对案子比较感兴趣。“我认为这个罗帷芳必须好好查一下。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胡求之监守自盗,让他的学生做假画,然后和赵抗美、齐东民合作?”
“假设确实很大胆。现在我们既不明白胡求之是人是妖,也不确定赵抗美到底是不是幕后大佬。但如果你的假设成立,其实一切就说通了。”
“没错!如果不和胡求之合作,赵抗美找谁拿省博储藏室的钥匙!”
“可我还有一个疑问,”左汉皱眉,“赵抗美要给胡求之多大的好处,才能让胡求之冒着大风险与他合作?你是不知道,以胡求之的财力,也足够买好几张真的《渔庄秋霁图》了。”
“不会吧?”
“且不说他家那从顶楼堆到地下室的古玩字画,即便胡教授谈笑间千金散尽,只要还愿意拿起小狼毫,画出来的就是人民币。之前行情好的时候,他的四尺大画一张就是百万起价,买画者还得交了全款再等上个两三年。现在虽然行情不怎么样,可他的手笔也从没掉过价,只不过少了定金和预付这种维护大艺术家脸面的环节。”
李妤非愕然。
左汉又道:“你想啊,《渔庄秋霁图》再贵,拿到黑市上卖,最多也就小几亿。赵抗美扣除给齐东民等小弟的成本、做假画的成本、各种设计打点的成本,他大费周章来这么一道,不挣个八成还不如待着好好卖药卖房,干吗做这违法的勾当?可是,如果赵抗美只给胡求之几百万,胡求之还不如待着好好画画,干吗配合赵抗美做这违法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