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想起她装扮遮掩、行动诡秘,应是不想太多人留在此地,便以诊病需要安静为由,将众人遣散,只留那老妇人照料小儿。
待她醒后,对草民千恩万谢,想要给草民银钱,被草民回绝,又说等好些以后再送饭食给草民吃。
草民忽然想起她手艺难评,想来这应该也是她身体瘦弱的重要缘由,便提出留下照料她几日。
为免外人闲话,还与老妇人约好,每日一同前来。
见她欲言又止的想要拒绝,草民未给机会,当天除了熬药,便亲自做了一桌好菜给她与老妇人一同品用。”
不知想到了什么,老药大夫忽然抬手捂住嘴,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
玄文帝也会心一笑,道:
“她是不是吃的狼吞虎咽?”
老药大夫点点头,道:
“自那以后,我们便熟识起来,我和那位老妇人也成了唯二见过她真容的人。
我见她照顾孩子胜过照顾自己,总觉心疼,时不时便拎着好吃的去喂她,见她稍胖,甚觉欢喜,久而久之,连父亲都来询问。
我也察觉自己心意,便委婉向她吐露,她倒是个爽快女子,只是提出几点令我极为匪夷所思的要求。
一是不得苛待她的孩子,若有苛待,必然不饶。
二是她不喜出门,更不喜见生人,不得强迫。
三是她怕再被辜负,不愿再生孩子,连累无辜娇儿。”
“咦?连这你都能接受?”玄文帝听着都觉荒谬。
给别人养孩子不说,还不准生自己的孩子,这鲜少有男人接受的了吧?
老药大夫却丝毫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
“草民当时只是怜惜她受前夫虐待,所以当即便答应了下来,连婚事操办都极为简朴。
我知她避人如蛇蝎,也不喜热闹,婚后便搬去了村里长住,父亲虽不理解,却也知我性子执拗,便只得由我去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真相的呢?”
玄文帝问道。
“她……她为了生尘早早离了娘家,也无人教给她一些东西,所以……新婚之夜,草民才发现,她是完璧之身。
完璧之身,怎么会有孩子呢?
草民心生疑惑,不过,却也不问,只是待她日好。
久而久之,她心觉愧疚,便在多年以后告知了草民真相。
草民也觉震惊,不过……既然当初选择了与她同船共渡,便不能舍她而去。
更何况,草民对此事早有猜测,便与她一起,将这真相继续隐瞒了下去。”
玄文帝与药生尘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言。
虽说这话题有些令人羞涩,不过……却也体会到了汪寒月那些年的艰难与谨慎。
她若是不相信老药大夫,便不会答应嫁给他。
但即使如此信任老药大夫,都是在多年以后才肯将真相告知于枕边人,可见她为了保护药生尘有多谨慎。
幸好她所遇良人,不然的话……她一个孤身在外漂泊、毫无育儿经验的女子,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娇儿,日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老药大夫自然清楚玄文帝问他这些的真正用意,便接着道:
“生尘小时候也是个顽皮小儿,自打会爬伊始,就不甚老实。
两条小短腿儿会走以后,更是日日想着出去玩,我有空时便会带他出去游玩,没空时,他也不肯老实呆在家里,常常自己想方设法偷跑出去。
每每寒月发现,就会大发雷霆,却又偏偏舍不得动他一根毫毛,只罚他面壁。
但这样根本震慑不住他,直到有一次自己在外头爬树掏鸟蛋,不慎掉下去摔断了腿,才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