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的言论越演越烈,到处都是南晏使臣要提前启程的消息,东虞百姓十分抵触,对南晏使臣也愈发反感。才不过三天,在本该严肃清明的宫门口,百姓们围起了一圈又一圈人墙,高振着手臂大声抗议。
可崇人礼并没有请旨启程,他不是莽夫,他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这旨,是一定要请的,哪怕只是为了表明南晏的态度。眼下这情况,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不是时候。这种情况下,如果他贸然出现在街市上,一旦被人认出,极大可能会被围堵。于崇人礼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静观其变。
此时的宫门口,朱漆大门缓缓打开,一辆华贵的马车从里面驶了出来。
围着的百姓互相观望着,已经有人开始不自觉让出道,可马车却在他们面前停下。
两队士兵快速陈列开,形成一道戒备墙。
太子一身华贵的衣裳,从马凳子走下。
最前方的将领大喝一声:“放肆!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下跪叩拜。
景昶走上前,沉声问:“尔等聚于此地围堵宫门,可知该当何罪?”
众人惶恐地跪着,看着两旁面色严肃的士兵,这才开始害怕。
却在这时,景昶走上前,单手扶起跪在最前面的一位老妇:“尔等之意,本宫已了然。康乐长公主身负安邦之命,可她也是本宫最疼爱的皇妹。皇天在上,天命昭昭,若天意不允康乐远嫁他国,本宫也不会允。”
话说得这么直接,再笨的人都听明白了。
百姓们接二连三地磕头,高呼声一波接一波。
“太子殿下千岁!殿下千岁千千岁!”
在高呼声中,景昶步上马凳子,坐回马车中。
将领用威严的声音高喊:“若不是太子殿下开恩,你们都要被抓起来论罪!还不速速离开,莫要再围聚于此!”
随着将领一声令下,两侧士兵开始驱赶民众,在众人拥护的目光中,太子乘坐马车驶过人群,不知去往何处。
又过了几日,宫中仍在抓紧时间筹备着康乐长公主出嫁的事宜,除了每日朝堂上必有几个朝臣要提一嘴,这件事似乎就这么沉寂在一成不变的日常中。
等到原定启程的日子,这件事肯定早已平息。崇人礼是这么认定的。
可这一天,一人一马急停在门外。
马嘴里翻吐着白沫抽搐着倒在地上,马背上的人一下来,酸软的双腿根本站不住,差点栽倒在地上,还好有旁边的人赶忙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那人被扶到了崇人礼面前,扶着的人一松手,那人便跪倒在地上,抓着崇人礼的衣摆,抬起乌青的眼颤着手把一封密封的信件递上去。
崇人礼接过密信,走向内室。
光从半开的窗透进来,他站在窗边,拆掉了密信的封蜡。
大片空白的纸张上只有四个字:弃之,速归。
纸张的右下角,刻着熟悉又板正的皇室刻印。
锁起的眉头缓缓松开,崇人礼揉起纸张,微阖起眸,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