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柔心里倒是有点羡慕云珠,沈之砚自动充当起冰鉴的作用,可她却不想搁这儿受冻,宁愿去外面晒太阳,起码不压抑。
终于见过了翟天修,她本来觉得,接下来和沈之砚说清楚,他就不会再那么阴阳怪气。
她在沈之砚的手臂上轻轻推了一下,“夫君,你怎么了?”
那条并不粗壮的小臂,坚硬宛如山石,竟然纹丝未动,隔着指缝,沈之砚睁眼冷冷睇来。
阴影半拢在他苍白的面容上,阮柔觉得那眼风跟刀子似的,嗖嗖射过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沈之砚放下手,唇角弧度阴恻恻的,目光在阮柔身上游走,“你昨日出门没带换洗衣裳?”
阮柔愣了愣,随即笑着抬手,“这不是昨日那件。昨天的是莲青色,这个是桂子绿,两个颜色乍看挺接近的,夫君分不出来吧。”
“原说的不过夜,怎么还是带了换洗?”
“这你就不懂了。”阮柔杏眼微睨,他肯赏脸闲聊,总好过板着脸,“女子出门,哪怕是赴个小宴,总要随身带两件备用衣裳的。”
沈之砚无可无不可地“哦”了一声,“是因为要来寺里,特意挑浅色的么?”
阮柔印象中,这个人似乎从没留意过她的穿戴,不过仍是说道:“我平日也这么穿,那些鲜亮的颜色,像舒姐儿那样的姑娘家才合适。”
“阿柔觉得……自己老了?”沈之砚饶有兴致问道。
阮柔下意识轻抚脸颊,眼中怅然,“是呢,翻过年就二十了,可不是老了么。”
“你不老。”沈之砚的声音,听上去有种异样的温柔,泠泠如溪泉,是春天里刚解冻的溪水,还挟着碎冰。
“你生得白,穿鲜艳衣裳好看,尤其是着红。”
那张小脸飞起些红晕,水眸流转,含蓄地向他瞥来,“除了成亲那会儿,我好像没穿过红,夫君怎么就知道好看了。”
沈之砚缓缓抬手,指节触到她颊上那抹红晕时,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滑至耳下,在那片腻白的肌肤上细细捻动。
指腹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仿佛带着利刺的荆棘,剐蹭在嫩肉上,就会留下血淋淋的印记。
漆眸闪过一丝冷戾,挟杂着爱与恨交织而成的情网,网上挂着雪亮利刃,他想用这张网,将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紧紧困住。
“之砚为人良善,禀性大度,定会同意与我与和离……”
这句话时刻回荡在沈之砚耳畔,叫他陷进疯狂的漩涡,不能自拔。
他要把她也拖下来,和他一起忍受痛苦和煎熬,生生世世、不死不休,即使化作一堆白骨,也要和她纠缠在一起。
假面皲裂之前,沈之砚倏忽闭上眼,又以手撑额,声音平静如常。
“昨夜没睡好,我稍作休憩。”
阮柔应了声好,后心的冷汗这才一点一点淌下来。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