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楚楚之下,并非狰狞丑陋的凶残,相反,匀称的体形略显清瘦,苍白而脆弱。毫无遮挡下,亦无半分羞愧之情,就那么双腿笔直、堂堂正正立在面前,完美诠释何为表里如一。
阮柔颓然瘫软在椅中,他早就知道一切,却并没有掐死她。
沈之砚有一下没一下搅动粥碗,露出破绽令他心生警觉,“阿柔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阮柔仰起脸儿,杏眼眨巴一瞬,“上次陪阿娘在寺里,听茂德禅师讲经时提了一句,呵呵。”
她的笑声干巴巴,有气无力向他伸出双手,“夫君,我想睡了。”
要抱抱。
她这般撒娇,软化了沈之砚的戒备,昨夜为照顾他,她整宿都没睡。
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他赤着的胸膛上,白绢渗出少许鲜红。
阮柔见到,“伤口又绷开了,快放我下来。”
沈之砚低头看一眼,口中闲闲,“无妨,大概是夫人最近长胖了。”
“才没有。”
阮柔杏眼圆瞪,继而叉手掩住腰身,前阵子在庄子上长的肉,这两天回了娘家,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真的没有?”
烛影跃动,将沈之砚的侧脸映得俊美生动,拿逗孩子的口吻对她说:“今天抱铭哥儿也没绷到,怎么轮到你就撑不住了?”
“铭哥儿才多大,你尽胡扯。”阮柔额头抵在他锁骨上,埋头不肯再说,指尖轻轻触摸伤口,知道这点疼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我给你再上点药。”
“小事,待会儿我自己来。”沈之砚轻柔地把她放在榻上,“你先睡吧。”
他立在床边,阮柔在他的俯视中阖上眼,一动不敢动。
察觉到那道目光久久停留在身上,阮柔觉得自己像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沈之砚则是握刀的厨子,鱼该怎么吃,是生片还是打上花刀下油锅,全凭他一己之念。
其实沈之砚对于前世所知,仅仅局限在三个梦、皆与阮柔相关的事情上。
如果,她也有前世的记忆,这个念头冒出来之际,沈之砚的心狠狠向下一沉,坠得他浑身都在疼。
这种疼不在皮肉,而是深深烙印在魂灵深处,撕心裂肺、森寒彻骨。
那是不是说,如今她对他好,那些柔顺的浓情蜜情,体贴与关怀,统统是装出来哄他的?是明知上次的做法行不通,这才有的权宜之计?
他蓦地转身,走到书案前坐下,摊开卷宗埋头看起来。
然而并不奏效,往常令他沉迷不知饥渴的案卷,如今字迹在眼前逐一掠过,每个字他都认得,连贯起来却不知其意。
又住两日,待看到祖母病情稳定,照谬神医的说法,针灸再有半月,便可彻底拔除硬水积淀在体内的杂质,接下来就是慢慢调养,阮柔这才跟着沈之砚回了家。
一进寿安堂,姚氏正打里面出来,见了阮柔,神情似笑非笑,“哟,弟妹可算是回来了,你说说你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事先也不给家里说一声。”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