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进来也不过半盏茶功夫,两名黑衣人一前一后戒备,此时前面那个道:“有动静,那边好像来人了。”
“快!”宋仁一巴掌拍在程五背上,厉声催促。
隐约已能听见喊杀声,是他们安排在外的佯攻,吸引住大牢火力,才好神不知鬼不觉在此行事。
“咔嗒”,机簧跳动,传来清脆的声音,如此动听,即使身处危机四伏的重重困狱,亦令人赏心悦目。
梁泽一直醒着,此刻席地而坐,平静仰视踏入牢房、高大得几乎顶天立地的翟天修。
即使没有程五的提醒,他也清楚自己死期将至,甚至早在盐仓被烧,他像条丧家之犬,被迫藏进八井巷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地方不是他的据点,或者说,原先是,却在半年前,金刀被一分为二时,就已丢失掉的地盘。
那个时候,梁泽就知道,翟家那条漏网之鱼,回来找他报仇了。
当年他不该一时心软,更不该在杀尽旧主满门之后,受最后一点良知唆使,埋下大患。
那人劝他反水时就曾说过,“一辈子屈居人下也无不可,难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位置,已站到足够高,一览众山小,只要生出过野望,这辈子,就再也回不去了。”
“梁二当家,千万莫存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到时追悔莫及,晚矣。”
“这些是本王的肺腑之言,也是经验之谈,今日,与君共勉。”
当梁泽反应过来,元参便是翟天修后,第一时间派人往西北送信,提醒烨王谨防这个祸害,然而彼时西北京城一线的通讯往来,已尽数落于叛徒之手。
哦不对,梁泽心想,他才是金刀旧部眼中,名副其实的叛徒。
金刀出鞘,灿烂的金芒点亮了又黑又臭的牢房,梁泽闭上眼,引颈待戮。
然而那把刀只是横亘在前,架在了他的膝头。
来人蹲在他面前,翻手亮出一把两尺长的利刃,刀身如雪,明晃晃刺眼。
“金刀的老规矩,三刀六洞,梁二当家,你觉得你能挨几刀?”
话音刚落,刀锋闪电般扎进右胸,洞穿而过,肺腑遭创,梁泽猛地呛出一大口血。
“少主、只管……放马过来。”他一边咳,话说得断断续续,“梁泽自当受得住,只要……你还有耽搁的功夫……就行!”
男人回首望一眼,宋仁守在门边,焦急地向他打个手势,示意时间紧迫。
他语速加快,“这一刀,是替翟、林两家死去的英灵问的:梁泽,忘恩负义、背弃旧主,你可认罪?”
“我认。”梁泽答得干净利落。
第二刀绞进心窝,他整个人瑟缩成一团,膝上的金刀当啷落地,发出沉沉闷响。
“这一刀,是替金刀所有死在你刀下的兄弟问的,英灵在上,我问你——”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