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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第2页）

我又哪里不知道呢？上课时，林静常常心不在焉地看着一个地方出神，要不，就是**辣地看着方芥舟。后来，作文本里夹寄着情书送到我的手里，或者，就是趁着写周记的时候，在周记里夹寄给我一封信，有时候，干脆就从邮局寄信。我找她谈过多次，可是没有用，林静说，这是我的事，我愿意。我跟她讲道理也没有用，林静说，这是我少女时代的秘密与自由。我不容易爱上一个人，但爱上一个人，我也不容易放下。这是我的初恋……

林静就这样有一次说着说着就哭了下来。好在后来办公室进来了其他老师，林静才平静了下来。她也恨自己，为什么自己的初恋，一定要与一个有家有室的男人捆绑在一起。

我认定任玲玲是林静指使她来火力侦察的，便虎下脸来，说，不准乱说！

任玲玲吓得伸了伸舌头，说，饶恕小女子则个。下次不敢了。

但我清楚得很，林静是吓不住的。这是林静的初恋。林静的话在那里，你就是方芥舟，也得尊重一个少女的初恋。

我又一次遇到这样的麻烦事……

放在过去，放在水廓，我确实不会回避，一定会按耐不住，把这个女生抱起来，上床，然后，成就好事儿。

但现在是在异乡，现在是在瓢城，现在是在白莲。

期中考试后，任玲玲又来告诉我，林静真的喜欢你。你不作任何回应是不对的。人家那样对你，你总得有个说法。回避不是个事儿。

林静就这样成了我的心事。

林静无疑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修长的身材，洁白的鹅蛋脸，全身洋溢着一种小镇少女的美丽。有时候，我会静静地回忆着林静的那张脸，像温习功课一样，想一想林静的脸，林静的眼睛，林静的秀发……

被女生偷偷地喜欢，这让我非常幸福，也曾偶尔想起假如有一天真的将林静这样的小女孩子抱在怀里，那又是一种怎样的风光。可是，也只是偶尔想起，一闪念。一闪念过后，我便连连说罪过罪过，这怎么对得起丁亚琼？再说，你一个已婚的男教师，怎么可以这样去想一个高中女生？这太肮脏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次元旦到来的时候，高三（1）举行元旦联欢会，林静在晚会上有了大动作。

那天，她特地将任玲玲喊在身边，两个小女生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来，主持人宣布林静表演节目时，林静落落大方地站起来说，下一个节目，献给我敬爱的方老师。歌伴舞：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我敬爱的陶老师，咬得很重，味儿全出来了。男生们不由自主地把眼睛对着了我，女生们则低下头，或者装着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心头一凛，知道不好玩了。这个林静有点失去控制了。

岁末，教室外是凛冽的寒冬，白毛风吹得大地都要裂掉似的，教室内也并不十分温暖，可是为了跳舞，林静脱去了外衣，穿上了薄薄的演出服。

那是一件左红右白的连衣裙。林静伴着柔美的音乐开始翩翩起舞，她的手果真有点像杨丽萍一样，能够将雨与云、水与火全都表现出来。林静竟然有着非常专业的舞蹈水准，这让我大吃一惊，随之也即释然了，爱情太容易降临在一个具有艺术气质的女孩的身上了。

……

每当天空又下起了雨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每当心中又想起了你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

林静沉浸在她想象中的爱情世界里，她一会儿像飘忽的云朵，一会像凝滞的雨珠，一会儿舞姿如悠长的叹息，一会儿又将扭动的身躯化为热烈的相思。她将一则忧伤的爱情故事演绎得酣畅淋漓。

音乐在悠悠忽忽地讲述着一个少女的心思，教室里很静，静得听得见心跳。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林静的身上，我眼睛相着前方，目光里空无一物，深邃而又茫然，视若无睹地装作对音乐一无所知。

音乐戛然而止时，掌声骤然响起。

高中生们簇拥着林静走向我，一定要我向林静道谢。舞蹈是献给你的，你陶老师当然要谢谢人家林静。

我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忙摆摆手，示意同学们让开一条路，然后，走出了教室。

那一天，我不知道学生们是什么时候结束晚会的。

后来的日子里，学生们像约好了似的，谁也没有再提起那晚的跳舞。林静一到语文课时或者一俟我进教室时，便立即低下头装作做其他事。

但后来的时日里，我总能在不经意间突然感到一股深情的凝视。方芥舟知道那是林静忧伤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