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眸光逐渐变得深邃,似是坠入了无边回忆中。
“我曾是京中最耀眼的花魁,名动四方,多少王公贵族的男子,皆拜在我的石榴裙下。”
“可我却唯独对一人动心。”
她微微勾起唇角,眼底浮出无限的眷恋。
“他是一名将军,一次遭仇家追杀,躲入我房中。”
“可他的仇人太狡诈,发现了玄机,就在我险遭灭口时,他从刀下救下我,并带伤杀了那几个人。”
顾清芷欲言又止,并非是他英雄救美,而是他的存在给她带来祸患。
可见女鬼一副叹惋怀念的模样,她终究没开口。
女鬼的神情逐渐变得低落。
“我是一名青楼女子,花魁,不过是个动听的名头。”
“再如何受欢迎,也不过是权贵的玩物,永远无法获得自由。”
顾清芷眼睫微颤。
“彼时的境况,若换作旁人,用我这种女子的性命,换自身安危,谁都不会犹豫。”
“可他例外,在他眼中,我与寻常姑娘无异,他会与我对坐闲谈、下棋博弈,从不逾矩。”
听到这里,顾清芷心起涟漪。
对方能做到如此,怪不得这女鬼会对他动心。
“他骁勇善战,铁骨铮铮,眼中却总藏着温柔的火光。”
“后来我与他私定终身,誓要共赴白头,怎料世事无常。”
女鬼的声音带着难掩的轻颤。
“他出征那日,我立于城头,目送他远去,心中满是不舍与期盼。”
“他说,待他归来,便为我赎身,与我相伴终老。”
“然而,他走后音讯全无。直到数月后,噩耗传来,说他已阵亡沙场。”
女鬼的身形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倒下。
“那一刻,我的心,也随之死去。”
“我不愿独活于世。于是,我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期盼在另一个世界,或许能与他重逢。”
似乎有晶莹光泽,缓缓从女鬼眼角淌下。
“我化为鬼魂,到冥府探听他的消息,奇怪的是,他并未投胎转世,他可能没有阵亡。”
“我便向冥府祈求,冥府怜我痴情,予我期限,容我停留人间,寻找他的下落。”
顾清芷抿了抿唇,结局定是一无所获,否则她也不会附着在大槐树中多年。
“期限将至,我仍未寻得他的踪迹,但我不甘心……”
“冥府开始通缉我,我为了躲避追捕,不得已舍弃一魄,藏匿于这棵大槐树,一躲便是上百年。”
说到这里,女鬼的声音染上哭腔,似乎那段记忆太过沉重。
顾清芷呼吸微凝,心中莫名涌动着,前所未有的震撼。
“为了一句轻飘飘的誓言,为了所谓的约定终身,你竟舍弃一切,蹉跎百年。”
她无法理解,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苦苦等候一个渺无音讯的人,值得吗?
“你可知你舍弃一魄,便等同于自斩转世之路。”
顾清芷神情凝重,语气也不由变得焦急。
“即便你入了冥府,也过不了奈何桥,更无法再转世为人。”
女鬼微微勾起唇角。
“我自然知道,我心甘情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