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止住脚步,冉云生问道,“何事?”
侍婢微微躬身道,“方才萧府来人传话,说方才官署来人请献梁夫人,说是三司的事情,请夫人去大理寺一趟。”
冉颜微微一顿,三司最近也就只管查太子这一个案子,眼看限定的期限要到了,这么急着找她过去,是为了验尸?还是确认口供?
冉云生道,“这么急,怕是有重要事情,你先去吧,不用去向母亲和阿韵辞别了,我一会儿去告诉她们。”
“好。”冉颜点头,便带人随着那侍婢到了内门道。
萧府的小厮正等在那里,见到冉颜连忙施了一礼,“夫人。”
“有没有说让我去大理寺做什么?”冉颜问道。
“未曾说,来人只说工具都为夫人准备好了,请夫人直接随着进宫即可。”小厮答道。
马车驶到内门道前,冉颜与冉云生道别,进了车里忽然想到之前想说的一件事情,挑开帘子道,“十哥,最近不太平,阿韵送嫁的队伍多派些护卫,府中人手可够?”
“够了。”冉云生道。
什么身份地位,能养多少护院,这是有规定的,冉云生既然不答数量,大约是超出了唐律允许的范围。
对于大商贾来说,这也是常有的事情,只要各方面打点好,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有家财要护。
冉颜得到答案也就安心了。
一行匆匆返回府内,那名大理寺官员已经急的满头大汗,见到冉颜便立刻道,“献梁夫人不必换翟衣了,直接去大理寺不入后宫,方才宫里又死了一个,伤了重伤一个,三司特命下官来请夫人去验一验。”
冉颜迟疑了一下,道,“可否借你鱼符一观?”
鱼符是朝廷官员的“身份证”,鱼符里面刻有官员的姓名、任职衙门、官居级别、俸禄几许以及出行享受何种待遇等。随身佩戴,出入宫门的时候必须要检查。
那名官员愣了一下,旋即也反应过来,现在是多事之秋,萧颂又是负责案子的官员,难保凶手不会拿他家人开刀,冉颜谨慎一些也是常理,便连忙掏出了鱼符。
冉颜接过来看了一下,她曾看过萧颂的鱼符,是银的,而这名官员的鱼符是铜的,比萧颂的要小很多,鱼符的大小根据官职品级来,冉颜能辨别这是真的鱼符,便递还给他,“抱歉,近来有些草木皆兵。”
“献梁夫人如此是应该的。”那官员道。
冉颜道,“走吧。”
“好。”那官员匆匆出门,牵了缰绳翻身上马,等待冉颜坐上马车之后,挥鞭在前面带路。
萧府侍卫则跟着,把冉颜送到宫门口,才转回去。
那官员不禁抹了把汗,心道应该小心没错,可这献梁夫人实在是小心过头了吧!他到宫门口掏了鱼符给守卫,又从袖中掏出一份官署签下的通行函,这样即便冉颜不穿命妇服也可以进入。
马车驶入宫门内,直接从捷径偏道向大理寺驶去。
一路疾驰,刚开始在平整的石板路上还稍微好些,拐了个弯之后便颠簸起来,马车被颠的咣啷咣啷作响。
因颠簸的太厉害,冉颜忙于稳住自己的身体,但走着走着,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什么不对劲呢?
冉颜静下心来细想,马蹄声和车轮声交织传入耳。她忽然一惊——马蹄声少了!
方才那名官员还乘马个在侧的,不知何时便没了!但从转弯之后,也根本没有多久,也没听见马蹄声离开啊!
冉颜轻轻挑开窗帘,从窗子向外看了看,见没有人,便索性探出头去往后看。
摇晃的视线中,看见马匹停在后面三丈外,那名官员倒在小径上,血从他身下蔓延开来。她心头一凛,往四周看了看,这里是草木茂盛的林荫道,四周没有一个军卫,前后亦没有任何人。
要大声呼救吗?凶手候在此处伏击,显然是对宫中的防备分布很了解,即便她大声呼喊,恐怕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人听见。
冉颜正在思虑对策之时,车帘忽然被拨开,一张俊秀的脸探进来,冲她微微一笑,“好久不见,献梁夫人。”
他乍然一笑间,那双宛若含着一泓泉水般灵气逼人的双眼,宛如掬着一汪莹彻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