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迟到,罚俸还是小事,要是当众被鞭挞训斥,那还怎么做人?
圣上昨日刚刚对徐府表示出不满,今日他们父子三人若是一起迟到,会不会被认为是对圣上的不满?
徐承平着急,叫了一声“父亲”,他想到的徐首辅自然也想到了。
要是让护院们直接棍棒开路,万一闹将起来,伤人死人,此时正是上朝的时候,百官们看在眼里,盯着徐家的只怕今日早朝就要参奏。
而且,看排队的少说也有几百人,就算棍棒开路,这些刁民纠缠起来,只怕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走。
他只能忍气冲大管家说了一声“给他们”,就想上轿。
“哎——到底给不给钱?”
“不能走!”
大管家只能胸闷地上前吆喝,“都跟我来,到这边来登记!”
“给钱了,给钱了!”
“大家排好跟上,给钱啦!”
一听大管家这话,大家马上排好队伍,一个接一个紧接着跟在大管家身后。
徐首辅父子三人的轿子从他们身边走过,愣是没人想到要行礼或者躲避啥的。
轿子从人群里穿过,徐首辅捏住轿杆,心中只觉得气闷不已。
他知道是有人暗中捣鬼,但是,这做法太低端,就像小孩吵架,偷偷拿石头砸人家窗户一样幼稚。偏偏这做法又让他愤怒,这种人家当你是冤大头,你还得捏着鼻子认了。
这种憋屈的感觉,有多少年没有过了?
刘衡!
这个名字在徐首辅的心里滑过。
这些事,都是从刘衡状告徐家遣凶杀人抢秘方开始的。
现在念到这个名字,徐首辅只觉得有些荒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举人而已,怎么会两拨人都杀不死!
徐玉容轻敌,难道徐敬之派出的四个人也是废物?
他忽然觉得自己大意了,一个还未入仕的举人,他自然没放在眼里,杀了废了就是。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逃得过杀手?
可是,要说这些事是刘衡搞出来的,未免不可信。
他看过刘衡的履历,寡母带大,自幼读书,蜗居阳山村,最远也只到过永州城。自幼看尽世情冷暖,对于人情世故自然是练达的,但是,一个书生,怎么会精通商贾之事?哪里来的胆量和手段?
那么,难道是朝中的对手?
陈家?
徐首辅摇头,就像他不信这是刘衡的手笔一样,他也不信陈阁老会玩这种孩童般的手段。
读书人讲究风骨,阴谋也好阳谋也好,这种赌气似的谣言有何用?
昨日大管家派人送那些献方的人回乡时,那些人的家乡五花八门,从抚州到京郊,几乎都有。而且他们都是听了闲话,还有刘衡告状的状纸内容,才相信上京的。这些人里,有人是自己来的,有人是跟着商队进城的,还有的是得了同乡资助。
那么,真的是百姓们以讹传讹,闹出来的事?
徐首辅不信,可一时想不到会用这种手段的人。
他当然不知道,刘家还有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颜汐。
弄不死你,那我们就钝刀子割肉吧。
颜汐秉持着这种信念,听说徐府已经派人开始澄清谣言,找了一批货郎,告诉大家徐府的五两银子就给到今天,今天不去拿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