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清本宫的话,小路子愣了一愣,却是纹丝未动。
旁边的素儿见状赶紧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提醒本宫,“娘娘,对面七王妃还在马上坐着呢。”
跟了本宫这么久,素儿这丫头倒是长进不少,也知道两军对垒输人不输阵这层道理了。
可强强对话这套战略用起来却也是要分场合的,用在俩男人之间那是绝对有范儿,发生在一男一女身上那是八成有戏,而若是落在俩女人跟前——
倘使这俩人不是有绝度的涵养,那是指定要招事儿的。
所以——还是算了吧。
本宫抚额,无力的摆摆手,“落轿,落轿,放本宫下来。”
素儿嘴唇动了动,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被小路子不动声色的拉开,然后他上前一步,挺了挺胸脯气势很足的扬声道,“落轿!”
抬辇的八个人动作一致的缓缓弯身将凤辇四平八稳的放下,身后跟着的宫女仪仗中迅速走上来四个人,由两侧将辇上垂下来的幔帐挑开。
眼前视线豁然开朗,小路子顶替素儿的位置躬身上前递给本宫一只手,“请娘娘下轿。”
本宫略一点头扶着他的手背款步迈下辇车,稍一抬头便撞上对面那女子放过来的两道桀骜的目光。
她的目光微微犯凉,落在脸上带了三分审视七分冷漠,座下却是一动不动,没有半分要下马与本宫平起平坐的意思。
“那个——”本宫清了清嗓子,试着道,“七王妃远道而来,一路辛苦,马上风大,莫不如随本宫到辇上坐坐?”
付安阳冷着脸静静的看了本宫片刻,忽而眸色一闪,嘲讽道,“这宫里真是人才辈出。”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本宫听到的最埋汰人的话,搁到谁那脸上也挂不住。
不过想来以他们夫妻间的关系,哥舒远平日里逛逛花街酒后乱性的事儿或许不会对她讲,但若论及他和本宫之间这点不清不楚的小暧昧,怕是字字句句都得跟他媳妇如实交代的,所以说本宫和七王妃的这个会晤本身就是一种很尴尬的存在。
既然她一眼便认出本宫,那也没办法,不就是装聋作哑掩耳盗铃么?硬着头皮上吧。
“呵——”本宫掩饰性的干笑一声,解释道,“太后病了,皇上挪不开身,宫里头吃的住的都打点好了,反正再有两日便是十五,王妃若是觉得合适,本宫这便引你进去?”
虽然明白,此情此景之下,她就是傻子也不会做那自投罗网的蠢事,本宫所言,也不过是给她和自己一个共同的台阶,因为宫里多一个哥舒远,对双方而言无伤大雅,而若是阵前少了一个付安阳,漠北势必兵败如山倒。
“哼!”付安阳唇边牵起一丝冷笑,显然是不领本宫的情,“我不与你废话,既然你出来了便回去告诉他,中午之前我若见不到王爷,这个十五——你们谁都别想过了。”
“这个怕是很难。”说到气势,还是人家略胜一筹,本宫抿唇而笑,“这几日江华王爷正在岛上陪着大钰的明成王爷把酒言欢,怕是轻易不容易脱身。”
无论是在哥舒远面前还是皇帝陛下面前,大钰都是横在中间的硬伤,轻易碰不得,想来这个明成老头舍上老脸在这赖着不走,真是给足了丞相大人面子。
付安阳闻言,面色不由一沉,再看本宫时神色间的敌意就减退两分,化为疑虑。
唉,本宫这么个女人啊,是蓦的不容易让人相信。
“得了!这大冷天的,本宫这话也带到了,路公公,咱回。”本宫摆摆手,扶着小路子公公的手转身往辇车走。
付安阳静默不语,他身边一员副将忍不住打马上前,“主帅,就这么放她回去?”
想威胁皇帝陛下么?本宫一不是他亲娘,二不是他婆娘,你们凭什么?
这本是他们将帅之间在探讨军事战略,外人不该过问,可谁曾想本宫偏是嘴贱,一时没忍住就郑重的回过头去,怒色道,“本宫不是说了吗?太后娘娘病了,本宫赶着要回去探病。”
那副将愣了一下,脸色铁青,付安阳挥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则仍是冷眼盯着本宫一语不发。
本宫冲她咧了咧嘴,转身踏上辇车,抖平了膝上凤袍,摆了个庄重的姿势坐好。
“起轿。”小路子刻意扯着嗓子喊。
凤辇缓缓升起,闭合的城门再次开启,轿夫掉转掉转方向的同时,付安阳身边那副将又出了馊主意,“主帅,要不要借机攻进去?”
坑蒙拐骗,趁人之危,你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再说了,战争这码子事,一旦拉开了架势还哪里会有完全的胜利者?
“唉!”本宫使劲的叹了口气,无奈之下只能冲小路子招招手,“先等会儿,本宫还有句话忘了跟七王妃说。”
“是!”小路子恭顺的弯了弯腰,示意轿夫止步。
凤辇都已经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