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似乎再也看不下去了,觉得不能任由安烁这般肆意胡来,于是不动声色地转移话头问道:“离箬公主看起来当真是蕙质兰心呐。不过呢,哀家只听闻过离硕王最小的儿子离炎,却从未知晓他还有一个女儿啊?”
离箬盈盈笑着起身行礼,那目光却看似不经意地轻飘飘地扫向了侧后方,一下子就瞥见了正在旁若无人啃猪蹄的云攸,她唇角原本上扬的线条稍稍一收,不过这细微的变化转瞬即逝。
“回太皇太后,小女与离炎实则是双生子。小女自幼便被当作儿子来养育,充当离炎的替身。”
离箬这话一出口,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都有所耳闻,在北萧国,许多贵族为了保护自家孩子,常常会暗地里寻觅那些和孩子长相极为相似之人来充当替身。
这些替身会代替孩子去出席一些危险的场合,诸如充满阴谋算计的宴会,或是随时可能遭遇刺杀的祭祀。
没想到身份尊贵的公主,竟然也摆脱不了这般命运的摆弄。
离箬却不以为然,她愿意为哥哥赴死,就像哥哥为了她,不顾一切逃离了北萧国。
众人怜悯的神情,她甚是厌烦。
离箬的视线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周卿颜的身上,只见他面容清冷得如同寒冬里的冰雪,眸色沉凝似深不见底的幽潭。
在与离箬的目光暗暗交汇了片刻之后,他缓缓地侧过身去,那视线却正好落在云攸的身上。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头顶仿佛有电光缠绕,一种莫名的纠葛在这虚空中悄然蔓延开来。
“周将军的英名,那可是威震四海,离箬心中甚是仰慕,不知周将军是否已经婚配呀?”离箬大声问道。
“尚未……”安烁话音未落,周卿颜便毫不犹豫地打断道:“已有婚约!”
此话一出,云攸心中猛地一震,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就像是突然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间,喉咙里瞬间一阵发紧,紧接着便控制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安烁看到云攸这般模样,满脸都是担忧之色,眼睛直直地朝着云攸望了过去。
离箬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却依旧没有消散,忍不住追问道:“不知是哪位姑娘,竟然如此有福气呢?”
周卿颜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宛如入定一般。
安烁略带着几分吃惊的神色问道:“这可是大喜事啊,周爱卿不必有所遮掩,朕还要送上一份大礼呢。”
离箬的眼底,神光不停地变幻着,像是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了层层涟漪。
周卿颜宽大的袖袍缓缓垂了下去,他的指尖紧紧地抓住酒壶,指尖竟像是痉挛似的开始发麻。
众人那探究的眼神纷纷投射过来,仿若一座座山岳一般重重地压了下来。
周卿颜忽然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缓缓抬眸望着安烁,躬身行礼道:“微臣愿求娶灵芝,还望陛下成全!”
云攸的脸庞仿佛刹那间被一层阴影笼罩,那表情变得晦暗难明,任谁都无法看清她此刻究竟是何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