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那就多谢杨姑娘啦!”阿木站在周卿颜身后撑着伞,他的语气热情而又狡黠,让人难以琢磨。
阿木为周卿颜感到不平:公子身为云姐姐的夫君,想带夫人回家为何如此艰难?
还有没有天理!
阿木尚在愤慨,周卿颜已大步迈入雨中,向杨延霖的马车走去。
一朵朵水花高高溅起,在周卿颜的衣摆下绽放出朵朵“花瓣”,随即又迅速落回地面,犹如昙花般转瞬即逝。
“公子……”两声怜惜而掺杂哭腔的声音越来越近。
灵芝撑着伞追上周卿颜,将伞挡在他头顶。
伞压得很低,周卿颜被迫垂着头,整个人被笼在伞下,空间狭小逼仄,他被强行压着头弯了背,看上去狼狈好笑。
云攸望着窗外弓腰屈膝的周卿颜,顺着发髻垂下的雨珠,接二连三坠在他高高的鼻梁上。
他微微抬起头,望着云攸的眼眸,尽是迷离和伤感。眸光掠过云攸绰约的身影时,心里填满复杂纠结的情绪。
落寞、自卑、不甘……这些从不曾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情绪,如今犹如蛛网缠绕着他,束缚着他,钻心的痛苦,渐渐渗入骨髓。
有一句话在他心里说了千百遍:“云儿,随我回家吧!”
他却只是蠕动着嘴唇,迟迟说不出话来。
此时,阿木摩挲着背上的九箭连弩,憋着一口闷气,恨不得将云攸抢回将军府。
“周公子,这是王爷命奴婢送来的姜汤,说是给公子和云姑娘祛祛寒。”灵芝将食盒递到周卿颜面前,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杨静慈阴阳怪气说道:“既然周公子有王府的姜汤喝,哪瞧得上我的姜汤,走吧。”
车夫顿时挥动鞭子,策马扬长而去。
阿木扔下手中油纸伞,正要追上去,却被周卿颜叫住。
“由她去吧!”周卿颜失了魂似的,望着前方消失的马车,喃喃自语。
“哎!”阿木沉沉叹息一声,响彻昏暗的天际。
若是周卿颜从此断了对云攸的念想,或许还能活得自在些。情深不寿,加之他身子本就孱弱,长此以往恐怕……
阿木驾着马车,一路心事重重。马车颠簸了一个时辰,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将军府。
一回府,周卿颜尚未休息一刻,匆匆去了书房,给杨延霖写了一封信,皆是照顾云攸的相关事宜。
“云儿子时之前须就寝,外人勿扰。巳时之前,不得催其起身用膳。不喜下人伺候,不喜辛辣食物,喜食炙肉甜点……”
阿木送信途中,偷看了一眼,公子真是事无巨细,如此上心真是少见。
若阿木是个女子,看到这封信,恐怕亦会被周卿颜的真心打动。
所以,这封信绝对不能送去。
当阿木在杨府,看到其乐融融的三个人,更加坚定了他隐瞒的决心。
云攸捧着一碗肉汤,那碗比她的脸还要大,自是未看见阿木。
“咕咚咕咚……”云攸畅快地喝完汤,放下碗时,阿木正撅着嘴狠狠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