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龙娇高考结束,杨湘琴在灶房里办晚饭,和龙娇说着高考的事。湘琴问道:
“龙娇,你填了哪所院校?”龙娇站在水缸边,舀瓢水,喝了起来,说:
“田叔叔工作的那个院校,我想等得了通知,再告诉你,我猜到你要问我的。”龙娇嘿嘿笑着,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将盆里的刀拿在手里,削去盆里南瓜的皮。湘琴来到了灶前,翻炒着锅中的豆荚。道:
“晚上。我写信,把你填报的志愿告诉你田叔叔,龙娇,要是来了录取通知书,你将远走他乡,从此命运不会停留在这大山里了。”
龙娇抬头看着母亲,想象着母亲说的话。湘琴朝女儿点着头。
不久,邮递员送信到了湘琴屋里,龙娇接了信,见到正是自己渴望的院校录取通知书。她把这个喜讯,第一个告诉了在屋里的祖母。吴三妹知道后笑开了,龙娇激动地抱住了祖母,对她说了声:
“我去告诉我娘。”
龙娇出门,朝镇外的自留地方向跑去。
龙娇在小路上跑着,见到母亲在坡上的地里干活,喊道:
“娘,通知书,录取通知书。”
湘琴站在菜园里,看着女儿跑来的样子,她笑了。龙娇进了菜园,把录取通知书递给母亲,湘琴看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道:
“龙娇,很快你将从对面的车路,经过墨绒镇再到吉首坐火车,长沙已经在等着你了。”
湘琴对录取通知书上面院校的地址瞧了又瞧,龙娇很懵懂地看着自己,湘琴知道她肯定是在想象去长沙的时候,将女儿抱在了怀里。
龙娇考上了大学,消息在葫芦镇传开。夜里,有社员来湘琴屋里,向她道贺。门外的坪场上,湘琴和她们坐在一起纳凉,不时有着一阵阵的笑声。月亮堂堂的夜色里,湘琴送走了来屋里玩耍的人。
湘琴拿着煤油灯,回到了房里,把灯盏摆在了书桌上。找来纸笔,想到这回长沙走一趟是非去不可了,和志清见面时的种种想法,出现在脑海里,让她的心静不下来。从抽屉里取出田志清给她的那片钥匙,拿着手里端详着:记得雪春结婚时,彭亮给了她一片屋里的钥匙,激动的不敢相信自己是有家的人了。现在自己得了志清给的钥匙,心里头也有那个意思:我的这个家,将在志清那里延续下去。
湘琴抬起头,人靠上椅子,把钥匙捧在自己的怀里。再看一遍,忽然想起了什么,找来丝线,穿在了钥匙上,开始编织起来。同时思绪回到了绣手帕的那时,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害羞。湘琴编织好后,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感觉还满意,又不由地深深叹息一声:顺礼,他不在了,可我如何放得下他啊!
准备离开葫芦镇的前一天,湘琴带着女儿去了顺礼的坟上,烧上纸钱、香,把女儿龙娇考上大学的消息,告诉在天之灵的亲人。
第二天清早,葫芦镇汽车站的早班车出发了,杨湘琴、龙娇在与亲人挥手告别。
客车在弯道上行驶,朝阳照在山巅。湘琴看着窗外的风景,也许不久,自己一天天也要远离大山了,到了这个年纪,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瞧一眼坐在身旁的女儿,她想:今后龙娇将要面对城里的每一天,这阵,她眨闪的眼睛里,有着包不住的笑容,她想过没有,走出这一步,这里的山山水水,回回出现在思念里了。
湘琴想到这里,对左手戴着的那片钥匙看去,龙娇看到了,在钥匙上摸着,朝母亲笑去。湘琴看出了龙娇眼里的意思,和女儿说起了田志清。
长沙火车站,湘琴和女儿到了出站口,见到了招生院校接待新生的校车,他们上了车。
校车经过繁华的长沙城,一会儿,开进了院校大门内。
这阵子,湘琴想着如何才能见到田志清,很快湘琴看见了前面站着的他,身边还有一位老师,在和他说话,随后那人离开了,她龙娇都欢喜起来。车停下,湘琴在车厢里听到了志清在唤她们:
“湘琴,龙娇,”
“田叔叔,”
龙娇唤着,人已走近了他。田志清应道:
“山鹰远飞,注定不凡。龙娇,你们终于来了。接到你们的来信,停车这里,我来了好几回。路上晕车吗?”
“田叔叔,我没有晕车,要来你这里了,我欢喜的睡不着觉。”田志清嘿嘿地笑开了,对湘琴看去,湘琴问道:
“刚才和你站在一起的那个老师,也是来接新生的?”
“他是院校的校长,叫孙正国。大姐、郑洋和孙校长都是最熟悉的人。并且,大姐。。。。,”
志清在这时对湘琴看了一眼,跟她们说起了那段往事。湘琴才知道,姐姐湘蓉还有这么个男人,暗地里在喜欢她。他人偏胖;比郑洋稍微矮点,穿件白衬衣,扎着马裤。往前走去的身影很稳重。志清说完了,湘琴还在往远处瞧着。他说:
“你会有机会见到他的。我那个屋,是他常去的地方。”湘琴有些犹豫地看着志清道;
“我和龙娇现在是去你屋里?”湘琴这么一问,志清笑道;
“龙娇,你娘说错了,是去我们的家。”志清唤起龙娇说,“走,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