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亮、李雪春扛着锄头,往茶园走去。
这一段路,他俩都没有说话。雪春问道:
“彭亮,在想什么?要建新屋了,激动地不晓得说什么,是吗?”
雪春看着彭亮,他唉地一声道:
“梦,像梦。雪春,你也想不到我们要建新屋了。下放那时候,饭都吃不饱,建新屋,想都不敢想。如今,我们在常古城的城边要建新屋了。”后一句,让彭亮激动地高举起一只手。雪春呵呵地笑道:
“你喊那一声,喊的我人都新了一样。走了一段弯弯曲曲,今天,我俩要在茶园边开屋场了。以前,要是懂了磨难是会在日子里的,你也不会整天泡在了酒里。”彭亮看着妻子,嘿嘿一笑道:
“喝了酒,忘了揉你,那也是好事。”
彭亮的话让雪春打脱了笑,她说:
“莫为你喝酒开脱。除了酒,剩下的,嘴里离不开说那个。”彭亮故意问道:
“说哪个?是揉你?”他嘿嘿地笑出了憨声,再说,“男人,一天不揉婆娘两回,那当男人做什么?”彭亮说后,雪春停住,很想说什么。但是,没有做声,独自低头笑起。彭亮没有看她,开口问道:“哎,雪春,现在一天揉你一回把,你满足吗?你肯定不满足。”雪春干脆头偏去一边,不理他。彭亮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两口子不就是说这些。哎,雪春,才结婚时,我一天揉你五回六回,有八回吗?你记住有几回?”雪春“噗”地一声,低头呵呵笑着说:
“你说不来话,你莫说,你嘴巴闭到,不行?”
雪春说后,哈哈笑着。彭亮不笑。他说:
“雪春,哪天,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我天天想往里头去。”
雪春站住,笑弯了腰。一边指着彭亮说:
“你走前头去,走前头去,莫和我走到一起。”
说后,哈哈的笑声又继续着。彭亮没有理会妻子,话扯去了一边。他说:
“屋建起了,是我和你结婚后建起的,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了。我这个男人,全靠你这个婆娘,家稳稳当当的。找婆娘,要像我这样,算命算定了,你李雪春是我的。”
雪春对彭亮看去,他没有瞧来自己,继续往前走着。和雪春说起了张晴的婚事:
“张晴和丽丽快一年了,汪银珠还没有放口。都在变,都往好处想。不想再穷了,百货大楼里的那些花布新布,只有看得起,买不起。拿工资的,越来越穿好吃好,农民,越来越被人嫌了。父母都想儿女有个好处。我艳艳,今后的对象要是农村的,我让他和我们住在一起,同样可以过她一家的。我这个大女儿,跟着我吃尽了苦,每个月队上发了钱,都拿给屋里用。我这个大女儿,今后,不能亏她。”雪春鼓劲道:
“建了新屋,给艳艳留一层。”
彭亮听着,不住地点着头说:
“暂时莫告诉她。”
雪春笑了,他俩往前走着。
上了一段坡,他们来到了茶园边,这片荒地上,两人在四周走了一遍,激动地相视而笑,决定在这块地上建一栋他们的新屋。彭亮从地上拿起锄头对妻子说:
“屋场选在这里,离城远了点,但是,旁边是去街上的路,坡下是公路,也行。春,你挖第一锄。”
雪春握住彭亮递来的锄头说:
“你是一家之主,第一锄,由你挖。”
“我曾经放弃了自己,也放弃了你和孩子,我问心有愧。”
“亮,今天,你挖开第一锄,曾经的曾经统统跑光,因为,我们从头再来了。”
“正确。婆娘,我们从头再来了。”
“把‘穷’字埋进泥土里,子孙从此不再穷了。”
彭亮在手掌上“呸,呸,”两声,握起锄头道:
“说得好,婆娘,我们要发家,我们要致富。”彭亮说后,扬起锄头,大喊一声:“发家致富!”
一锄下去,翻出一片新泥。
彭亮的新屋,在过路的社员面前,一天天见到了房屋砌成的样子。到了腊月,等待盖上青瓦。
晚上,彭亮一家有了分工,他交待雪春,知道明天是星期天,去玉菡屋,还有田大妹;艳艳负责去请几个姑娘们;彭亮去王绍箫屋,请他们帮忙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