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小姐,他是我的好友,思念他的妻子太深,认错人了,请原谅。”
“唉,”那妇人叹息一声说,“没有关系。这事,我遇到过一回,我理解你们这些人,我的先生也和你们一样。”
李光忠感激地再次对妇人道歉,与许涛海离开了。
他俩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李光忠说:
“涛海兄,今后可要冷静些。”
“没什么,”许涛海不在意地说,“刚才那妇人,要是揍我一顿,我还好受些。她是一位有修养的人,理解我们这些人。光忠,你没有见到过我的妻子,她,也喜欢那样打扮。也像她那样窈窕。不但温柔的叫人爱怜,还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女人。她那样的人,谁看在眼里,都会萌生爱意。悲啊悲,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如今的别离,对她对我来说,确是一场梦啊。来到这里后,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经常在我的记忆里翻来覆去。感觉她是在我的身前身后,站在我面前,对我叮咛,嘱咐;在我怀里,我抚摸她纤细的手指,我捧着她的脸蛋,我这样想啊想,后来发现,不去想她;不那么想一阵子,好像有一件事还没有做完。这些,你们没有结婚的人,是没有这根感情筋的。”在这时,李光忠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我脑海里的那个寨子,那里有我的亲人。从前,哪怕和家相隔千里万里,也不觉得家离我们很远。有机会,我们还能从家门口路过。如今,住在这里,四周临海,所有去家的路,都泡在了水里。那座落家的地方,成了我们向往的风景了。想到这些,便听到心胸里血流的声音。”
许涛海“唉”地一声,站起,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们走去一边,这里有些店铺,有人在画像。许涛海和李光忠站在画师的背后,见他画成的像栩栩如生。画师坐着,是个中年人;头戴一顶遮阳帽,手里的笔,在纸上修理着。涛海来了主意,待被画的人走后,许涛海对画师说:
“请你跟我画一张像,”画师说:
“好的,你请坐。”许涛海说:
“先生,我画的人不是我,是我妻子。我口述,你画,行吗?”
“行。画完后,你觉得不像要画的人,我不收费。”许涛海坐在画师身边,沉思一会儿,念道:
“一对长辫鹅蛋脸,几根刘海额前下。嘴鼻目如画中仙,笑在心里都成画。周玉菡。”
画师笔下的周玉菡,在许涛海的描述中完成。涛海从画师手里接过周玉菡的画像,喃喃地说:
“是她,是我的菡。”然后对着画像说,”菡,这一生一世,不会只是这张画像吧?”李光忠接上话道:
“不会的,涛海兄,像我们这样的人,遍布这里的每个角落。我们不会成为这个世界被遗忘的人。”
许涛海点着头,相信光忠的话会有出头之日。画师包装好画像递给他,叹息一声说:
“你这样的人,到我店上画自己亲人的像,不是你一个了。你们走到这一步,够可怜的。”
许涛海望着画师进了店内,他背对李光忠说:
“我不是男人了,泪都管不住了。”
李光忠没有做声,一只手搭在许涛海的肩上,离开了画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