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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2页）

夏日白昼很长，即使黄昏，天象依旧明亮。前方现出条小河来，旁有乱石一片。

叶修悠悠说：“以前这条小河可不像现在这么窄，古时候可是有不少货船在里面穿行运货的，热闹得很。”

“沧海桑田。”周泽楷说。

“十年前，我也想不到荣耀联盟能发展到今天这步。科技日趋成熟，受众渐渐扩大，商业化程度越来越深。”

“还没到顶。”

“可不是？英格兰荣耀联盟的商业化程度比我们可强不少，连俱乐部本部都开发包装出来了给人参观，又多一笔收入。”

“有点可怕？”

“多少有点。但，暗影当家选手的技术相当成熟，可见他们的发展也还不错。我想，再过几年，国内大概也会发展到那一步。无关我们想或不想，联盟要发展，商业化程度就势必要拓深。”

“感伤了？”

叶修笑了笑，说：“人老了嘛，难免就有点念旧了。”

对叶修笑言自己老了这点，周泽楷简单评论：“还早。”

叶修的极限还远远没到。所以，他是不会肯停下的。

过一会儿，周泽楷又添一句：“一直，一样。”

五年前，周泽楷第一次见叶修，是在选手通道。

一眼之下，便已印象深刻。

人并不挺拔，也不凛冽，说得不敬一点，像只懒洋洋的猫。唯独一双眼睛，黑暗中亦闪闪生光。

穿着、仪态，一切皆成为无关紧要的背景。只印刻住那双眼睛。那里面有一种近乎吉普赛般的味道，只会向前，从不停留。

像暗夜中的野火，不知何处生，不知何时止。

想要接近，想要触碰，想被灼烧。

仿佛颠沛般被点燃了的，彼时并不明了名为什么。现在，却已深知。

想吃了他。

吞嚼，拆解，骨血精髓，无一不存。

叶修问他，“目前的工作结束之后，你会不会挑这种地方落脚？”

周泽楷反问：“你呢？”

叶修望向远方，低叹：“且行且走吧。会有落脚的时候，但不会长。”又轻笑了声：“还不想停呢。”他将目光转向脚下的河水，注目于诡谲的小小漩涡：“还有些东西……”

他那里永远天高海阔，不知山远水长。其他人所没有的风景在他身上活色生香，所以，总让人疑幻疑真，总有扑朔迷离的艳光闪烁。

这眼神像个漩涡，不能多看。

旁边有块大石，叶修走过去坐在上面，脚随意地踢几下水。

夕阳即将落幕，天地间俱被染成红色，石头似乎也被映照得通透晶莹。草叶从尖端到茎身流着很暖的红光，近乎透明一般。

融在一片暖色日晕之中的叶修仰头看向他，问：“不过来吗？”

他白色的衣服上闪着淡淡的光，露出的一小截脚踝在阳光下像半透明的瓷器。

似乎不能拒绝。

周泽楷走过去几步，先弯下身去，脱掉他的凉鞋放在一边，解释说：“赤脚更好。”

叶修怔了一怔。

这样的事情并非头次发生。在另一个地方，发生过一模一样的事情。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旧事了。却于今朝再度重演，仿佛轮回。

由那追忆的神情，周泽楷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

他又唤醒了沉睡在叶修心底的记忆。

叶修一直希望苏沐秋没有死，一直希望再见到他，再跟他说话，再一起做朋友。

苏沐秋，是叶修生命中浓墨重彩不可抹消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