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楚夕暮出了什么事情?
这样想着,不由放下了针线篓,走到了他身边,轻声问:“怎么了?”宋宁默冷冷的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叶子衿更是笃定有事发生,朝着紫苏使了个眼色,命她将丫鬟们都带了下去。
那小厮看了叶子衿一眼,不动声色的出去,掩上了门。
合上门的那一刻,宋宁默一把将那封信拍在了书案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自己看看。”叶子衿惊疑不定的将信纸打开,仔仔细细看了一番,脸色微变,“这。。。这…”接下来的话头,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封信居然是宋思平写给他的
自她进门第一日起,便察觉到了,那晋王府内,她和宋宁默,就是陌路人一样的存在。对于宋思平居然会写信给他,实在是吃惊不小。不过更令她目瞪口呆的还在后头,这信里的意思虽然隐晦,可也透出了一丝不寻常的信息。
这封信咋看之下,是一位兄长对幼弟的告诫,没有什么岔子。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字里行间,无不充满了伤心绝望,就好像是即将远行之人,在交待最后的话语一样。譬如宋思平一次次的交待,让宋宁默日后莫要再顶撞晋王,要好好善待大嫂余氏。
宋思平身为嫡长子,又是余氏的夫君,怎么会突然将余氏托付给宋宁默?
叶子衿百思不得其解,不由低声问:“难不成是大哥生了重病?”“重病?”宋宁默嗤笑了一声,冷哼道:“昨日果今日因,早知当初,又何必今日”一面说着,一面取过信纸,随手一扬,那雪白的纸,便化作了一片片梨花。
若在从前,叶子衿必然会惊叹他的一手好功夫,可现在,她满腹疑窦,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只盼着宋宁默能将话说个明白,也好了结了她心里的困惑。“到底,出了什么事?”叶子衿一瞬不瞬的望着宋宁默,“你是知道缘故的,对吗?”
“我自然知道。”宋宁默神色淡漠,“我早在十年前便知道了”
此话有如惊雷,在叶子衿头顶炸响。让她一时之间,心里混沌一片。
可在这片混沌里,又有一线清明,在指引着什么。
叶子衿沉吟了半晌,难以置信的问:“大哥离家出走了,是不是?”“应该是。”宋宁默应了一声,背转过身,望着窗外。繁花满目,暖风习习,而他眼中,却再也没有了一丝暖意。叶子衿虽说疑窦重重,有心问个分明,可又心知他此刻心情并不如外表所看起来那般的冷静,也就保持了沉默,不再去叨扰他。
只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宋思平看起来那样老成的人,又似乎从不违背晋王的意思,怎么会离家出走呢?
叶子衿一直认为,身为男人,就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除非生死关头,否则将妻儿老小托付给别人,哪怕那个人是亲弟弟,也是一种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身为弟弟,固然有为兄分忧的义务,可宋思平乃是晋王府世子,一族的顶梁柱,怎么能说走就走?
宋宁默眉头深蹙,整个人立在那里,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时间一点点过去,叶子衿坐在榻上,目光不时从他身上瞟过。眼见着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叶子衿终于按捺不住,从身后抱住他,轻声的唤:“宁默……”
宋宁默身子一僵,垂落的双臂慢慢上移,握住她围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摩挲了几下,终于叹息了一声,说道:“子衿,有些话,我不知该从何说起。”“你说,我便听着。你若不愿说,我便一直陪着你。”叶子衿将头埋在他背后,就如同昨日他护着她一样,“不管你说不说,我都在这里。”
宋宁默缓缓闭上了眼,心中淌过了一阵阵暖意。
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啊……
此念头刚动,宋宁默已经窥见了自己的心意。既然打定了主意要两个人一起走下去,那么还有什么事情好隐瞒呢?这样想着,他在他臂弯里转身,反手将她抱住,只觉得她身子软软的,带着阵阵幽香,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一时舍不得放开,索性就打横将她抱起,放在了榻上,自己也随后靠了过去,“这件事情,在我心中放了很久了。”此话一出,叶子衿已经了然。正色望着宋宁默,“你说。”宋宁默垂下了眼,长长的叹息:“娘的事情,想必你也曾经听说过的。”
叶子衿就想到了出嫁前听闻的那些消息,微微颔首,“耳闻过。”
宋宁默叹道:“或许世人不解,事实上,我也曾经不解过。不过娘,的确是一见晋王误终身。晋王年轻的时候,也算得上是有潘安之貌,不知有多少女儿家,见了他以后,无法自拔。”说着,苦笑了笑,“娘那时候年岁轻,竟也魔怔了,恰巧姨娘,也就是夕暮的母亲,还是皇后,一向宠惯这个妹妹,就撺掇着皇上赐婚。”
这些事情,叶子衿都是听闻过的,不过从宋宁默口中出来,又是另一番心情了。
“当时晋王并没有拒绝,娘很高兴,后来进府没多久,大王妃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宋宁默本就冷清的声音,更是冷了三分,叫人听着便觉寒意袭人,“子衿,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合?”
叶子衿心中微颤,其中的真意,其实已经不言而喻:“娘虽说是平妻,可生得倾国倾城,又是皇上赐婚,大王妃自然会觉得有危机感,生出儿子,也好巩固地位。”此话说完,忽然觉察到什么,一颗心猛的下坠。
“不错。”宋宁默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当年的境况,的确是如此。那你又知不知道,为何娘会病重到如斯地步?”叶子衿嘴角微嗡,难以置信的反问:“难道是晋王逼的?”宋宁默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恨意,“子衿,世人皆道娘亲痴傻,却不知,她当年也是中了圈套”
叶子衿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宁默,你说什么?”宋宁默一张脸,更是冷峻,“娘年轻的时候,固然是不懂事,可也是被人所骗。当年娘尚是闺中少女之时,遇见了前来拜访外祖父的晋王,初时他可并未言明自己已有家室,等娘知道之时,芳心错付,为时晚矣……”
叶子衿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实在有些无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