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可要奴才伺候更衣?”
怜吟轻声询问,过于虚弱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一声叹息。
老实说此时的乔莎本心并不愿这个男子在此久留,原本就怕露出破绽,又想着自己的这个身体昨夜里曾经和这个卑躬屈膝的陌生男子做过那难以启齿之事,心里就越发地不痛快,只想着快些将这人打发走了才好。然而……
乔莎侧目看了看地上凌乱的衣衫,繁复的丝带纽扣重重叠叠。最终,还是不得不认命妥协。
“嗯。”
简短的回答。乔莎依旧抱着多说无益的谨慎态度,发出一个陌生而简短的字符。
然而怜吟却并未发觉其中的异样,咬着牙奋力地起身,从楠木椅上取过昨日备好的锦袍。小心翼翼地将那层层衣物套在乔莎的身上。一举一动都轻柔到了极致,就连乔莎本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更衣之后,便是梳洗。
乔莎看着眼前男子微微趔趄着出门去端水,弱不胜衣的身体,走了一路,铜盆中的水溅出了好几次。乔莎犹豫着要不要干脆让这人马上离开,不是仁慈,而是想让自己解脱。然而踟蹰了再三,还是忍下了。
让一切都按着原本的程序来,这样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梳头的时候,乔莎看着镜中的自己。和前世酷似的容貌,只是眼角眉梢多了几分清冷。竟然比原先的自己还要清冷几分,乔莎低叹,这身体原先的主人,她的心里似乎已经有些数了。
一时间,气氛安静得近乎冷寂,唯有万千青丝在那双纤白的手中流泻。乔莎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发觉怜吟的手是极细腻的,可见原先也曾经是娇生惯养过的。如今流落到如此境地,可是家中遭逢了何等变故?
思量间,怜吟已将她的发束好。极其精湛的手法,竟然连一根杂丝也无。乔莎忍不住想要赞叹,抬眼看到了怜吟低垂而略带紧张的双目时,还是忍住了。
“主子,今日可还要在书房用早膳?”男子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嗯。”女子的回答依旧千篇一律。
空气中混杂着浓浓的檀木与龙涎香的味道,林花谢了春红,如今,该是冬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求收藏哈~~有花花才有力气更新鸟~~乃们懂的~(甩头~)(顶着锅盖无耻地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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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前尘 。。。
出乎乔莎的意料,早膳异乎寻常地符合她刁钻的口味。
早膳之后,怜吟自觉地收好了一应器具退出了书房。于是偌大的房间里,就仅剩下了乔莎一个人。
乔莎乖乖地坐了一会儿,未发觉什么动静,怜吟也未再进来。想着许是那原本的女子曾经立过什么规矩,于是胆子大了起来,一面放松着紧绷的神经,一面开始细细地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
一切器物都可以用精雅来形容,看来原先的主人亦是个懂得风花雪月的精致人士。只是回想起自己睁开眼后看到的那血腥一幕,乔莎却无论如何无法对那个“她”心生好感。
墙上有淡墨的画卷,案上有青玉的盘盏,放着两盘水吊木兰,香气在空中氤氲浮动,丝丝萦怀。乔莎掠了一眼桌案上打开的书卷,一块品相极好的白玉镇纸压住一角,其上是一行行娟秀的小楷:
第八十一目,蛊毒之解,慎。
乔莎看了几行,只觉得晦涩难懂,便将它放到了一边。
左手边一扇小小的柜门,把手上露出一些古铜的色泽,显然是原先主人经常摩挲的痕迹。乔莎好奇地打开,暗色的小格里,赫然躺着一本札记。
清秀英挺的字体,上面记录着札记主人平日里的一些琐事的细枝末节。札记似乎是从这个叫做“慕容恨”的女子母亲忽然暴毙之后开始记录的,似乎从那个时候起,她便开始修习一种诡谲却极为厉害的心法。这心法修习之时修炼之人似乎要承受很大的反噬,因此要靠着专门配制的丹药来减缓痛苦。看到这里,乔莎又将目光放到刚刚的书卷上,八十一目,心法的最后一层,亦是最为危险的一层。
乔莎轻轻叹息,看来这个“慕容恨”便是在最后一刻功败垂成殒了性命吧。
内心忽觉得有些沉重,乔莎将那札记收好,起身踱到了那面挂满字画的墙边。画面并非都是完好的,相反许多都有被火灼烧过的痕迹。不过可以看出原先的主人该是花了很多心力来修缮,只可惜收效似乎甚微。
灼烧最严重的一幅只剩下了三分之二的部分,浓淡相偕的墨迹,深深浅浅的涂抹,其间一抹嫣红,鲜明得让人触目惊心。红衣黑发的少女,寒剑如虹,明月千里,银辉满袖,飘然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