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没说出口的道歉,被风吹散在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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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重提,陈省心眼前重新浮现出那间空荡荡的教室。
“哦,那件事。”他点点头“我记得,我托我朋友搜集了点你跟你报考专业有关的材料。那晚想拿给你。不过没关系,你一样考上了。”
“我不知道你当时约我是这个原因”,郑惟汐一脸愧疚,“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你这声对不起是有点晚。”陈省心笑了起来,“我在阶梯教室等了大半个晚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结果第二天发烧了。”
郑惟汐一下震惊了,“这么说,你当年没考上和我有直接原因。”
她有些语无伦次,“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我胃病犯了,把这事忘了。太对不起了。”
原来是这样,陈省心一下释然了。
“没关系,早都过去了。”
两人一起沉默了一会儿,郑惟汐忍不住又问“你第二年考的还是原来准备的专业”
“是啊。”
“不是应该读三年吗?怎么你和我同时毕业?”
“我把学分修满后,申请了提前毕业。我老爸贷款给我的利息可不低。”陈省心想起了和老爸签的借款协议,皱了皱鼻梁。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车子到地方了,郑惟汐俯下身,冲着车窗里的人说“谢谢,还有,真的对不起。”
“可以了,你说了一晚上的对不起。”陈省心发动车子,心想这是他听过的最有诚意最宽慰人心
的道歉,就是来的有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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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六,郑惟汐跑去医院检查,在分诊台老老实实等护士叫号,熬了一上午,问诊时间加在一起不超过10分钟,从医院出来,她手里多了张内分泌科开的化验单,礼拜一做检查。
一想到礼拜一还要请假来做检查她就头疼,她很少请病假。礼拜天晚上,她斗争了很久给陈省心拨了电话“我周一有点事,上午请假半天。”
“那么巧”他说“我周一上午也有点事,没事,你去忙吧。”
郑惟汐立马后悔了,早知道就不给他请假了。
周一一早,郑惟汐拿着化验单先去抽血,抽血大厅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她熟门熟路的去取号机拿号,站在人群里等着系统叫号。郑惟汐仔细的观察自己的胳膊,因为经常抽血,她的血管很好找,手肘内侧,青色的血管脉络明显。每次抽血前她都会仔细回忆上次抽血用的到底是哪只胳
膊,以确保左右两只轮流上阵。
上次抽的是左边的胳膊,这次换右边,她褪下右半边外套,挽起袖子。
“238号请到三号窗口。”系统叫号的声音,她左手挎着包,右手捏着检查单,褪下的半边衣服在身后不停晃荡,急急忙忙赶到抽血窗口的凳子上,坐下。
“郑惟汐?”护士看着她,对名字。
“是。”她点头。
护士熟练的拆开一次性的针头针管,冰凉的针头慢慢刺进血管里,暗色的静脉血顺着细细的软管流进试管里。 “好了。”
郑惟汐站起来,给后面的人让位子。她的样子有些狼狈,左手按在右胳膊的棉球上,左手肘内挂着包,右手捏着取化验结果时要用的单据,右半边的衣服越来越往下滑,眼看要拖到地上。
一对情侣从她身边路过,女孩也刚抽完血,伸着胳膊,娇滴滴的对身边的男朋友说“疼死我了。”
她在人群里往外挤,着急要找个能放包的地方,好整理一下。
“不要慌。”有声音在她身后说,然后有只手缓缓地帮她把几乎快落地的半边衣服扶起来,披在她右边肩膀上。
这声音她很熟悉。
陈省心?
郑惟汐没立刻回头,迅速把右手捏着的单据连攥几下后团在手心里。
然后才缓缓回过头 “唉呀,这么巧,你怎么也在这儿?”
“生病了?”陈省心没回答她的问题,盯着她的脸。郑惟汐把摁在胳膊上的棉球扔进垃圾篓,腾出了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