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惟敬质问日本为何进犯朝鲜,小西行长不以为意,“日本进攻的是朝鲜,与大明何干?”
“地图。”
一名武士应声拿着一份地图铺开。
小西行长手指地图,“沈游击请看,这是我军缴获的朝鲜地图,上面没有一个字提及到大明。”
“我们现在站的是朝鲜国土,不是大明国土。沈游击此话,怕是有些无理取闹。”
沈惟敬冷哼一声,“军团长可知,什么叫有明朝鲜国?”
“此地虽是朝鲜之地,可仍是我大明国界之内。”
“贵国兴无名之师,犯我疆界,才是无理取闹!”
“军团长若听沈某好言相劝,不妨就此罢兵,静待我天朝之命。如此,方可保贵国将士之安全。”
小西行长没有被沈惟敬的威胁吓到,“大明是天朝上国不假,可我日本亦是雄兵百万。”
“真要是刀兵相见,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沈惟敬微微一笑,“据沈某所知,军团长是商人之子,因救下宇喜多直家而被其提拔为武将,而后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前番我军祖承训将军率两千骑兵夜袭平壤,战况如何,想必军团长定然知晓。”
“像那一夜的两千士兵,辽东镇还有十万之众。而像辽东这样的九边军镇,我大明还有八个。”
“除却九边之兵,我大明军籍在册之兵,不下百万。另还有上千万的军户余丁随时可编入军中。”
“军团长未至不惑之年,便已身居高位,春江水暖鸭先知,战端一开,究竟鹿死谁手,想必军团长心中早有展望。”
小西行长知道沈惟敬这话是吹牛,但祖承训夜袭平壤的那两千骑兵,战斗力是他实打实亲眼所见,不容小觑。
再者,小西行长也想来一出缓兵之计。
毕竟他驻守的平壤城直面明军兵锋,明军可不是朝鲜军队,战斗力强。他同样需要时间加强城防以及向其他地方的倭寇求援。
“沈游击所言,或许为真。然而,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究竟鹿死谁手,方需试一试才能知道。”
“不过,鄙人热爱和平,若不是生逢乱世,谁又愿意做这种拼死拼活的事情。就算是为了麾下的士兵,必然也愿意罢兵言和。”
“奈何,军令难违。太阁殿下执意发兵,鄙人也只得遵从军令行事。”
“如今见沈游击言辞恳切,鄙人深受感动,愿意做一个和事佬,向太阁殿下禀明大明的和谈决心,力求促进双方罢兵言和。”
“只要大明答应日本封贡之请,并开放市舶司与日本交易,相信我国与大明定能重修于好。”
“善,善,善。大善。”沈惟敬面带笑容。
沈惟敬本来就是什么都敢答应,再者,他来平壤面见小西行长的目的是缓兵之计,又不是真的和谈,所以答应的很是痛快。
“军团长如此深明大义,真是令沈某佩服。”
“既然军团长有和谈之意,沈某也定将军团长之意,禀明朝廷,力求和谈。”
“适才军团长说是遵从贵国太阁之军令行事,沈某亦是奉朝廷诏命行事。和谈之事,非沈某一人可以决断,需禀告圣上。”
“自朝鲜到我大明京师,这一来一去,需要时间。军团长禀告贵国之太阁,也需要时间。”
“不如以五十日为期,五十日后再于此地进行商谈。并以大同江为界,期间,双方暂且休整,不得起兵。”
小西行长点点头,“沈游击于白刃军中,面不改色,我军之中,怕是无人能及。”
“就冲沈游击这份风度,这个要求,我答应了。双方就以大同江为界,暂不起兵。”
小西行长还捧了沈惟敬一番,但实质上不是真的捧沈惟敬,而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我小西行长答应暂时停战,不是怕你们大明朝,而是被沈惟敬的风度感染。
同时也暗含警告之意,冲你沈惟敬这份风度我答应暂时停战,可你们要是不讲风度,那我也就没必要讲了。
沈惟敬一捋胡须,淡淡一笑,“军团长想必听说过,唐朝郭令公以单骑入回纥万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