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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闹腾（第1页）

壮汉抬头一看，是个娇弱的小姑娘，便没理会，手也没松。

王管事一看急了：“许四娃，我家小姐让你放手，你还闹腾啥？”

王管事一发话，被称为许四娃的壮汉才不甘不愿地把杜明推倒在地，还朝杜明啐了一口：“你这老不死的，没本事还当什么大夫，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上这么个庸医。我那苦命的三哥，丢下一大家子就这么走了。”

许四娃说着大声哭起来，一个大男人哭得跟泪人似的，坐在地上显得特别委屈。

王管事和郑婶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卫蔓蔓倒没太大反应，许四娃三哥的死，说难听点，是自找的。大夫千叮咛万嘱咐都不听，一出事许家就都觉得是杜明的错。

简直是是非不分。

卫蔓蔓瞥了一眼被扔在一边的杜明，老人全身颤抖，衣服有些凌乱，脸上还有被抓伤的痕迹。可杜明没有反驳一句，仿佛这一切真是他的错，愣住了，心思早已飘远。

“许四娃，你说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王管事在一旁也急了。

许四娃抬手擦掉眼泪，一脸愤恨地说：“前阵子三哥说身体不舒服，整天没精神又困得厉害。我看三哥那样，不过是犯困，不是什么大病，就没放心上。可三哥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非要我和他去找这老家伙。当时这老家伙说三哥的病能治，开了方子让三哥去抓药。可……可三哥吃这药不到半个月，今天中午还说要给这庸医送柴火，话没说完就倒在田里了。我当时吓坏了，赶紧去扶三哥。可是……可是三哥已经断气了……”

许四娃越说越气，恨不得给杜明一巴掌。

王管事听了，心里也有些感慨。他看了一眼蜷缩的杜明，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些年，邻村牛家村和庄子里的人都很喜欢这位平易近人的大夫。杜明家只有两个女儿，大家常常主动送些食物和用品给杜家。

杜明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他常给周围的人看病，如果人家付不起诊费，他也让人先欠着。所以王管事觉得，就算自己生病，也会信任杜明，而不是外人。毕竟知根知底，又是个老实人，可今天怎么会出这种事。

王管事正想说什么，卫蔓蔓却先开口了：“杜大夫，你没事吧？”

杜明回过神，颤抖着摇头，神情也有些恍惚：“不应该啊，三娃不该出事的，他不听……他不听我劝。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应该多盯着他点的。”

老人说着，一行清泪滑落，无助得像无根的浮萍，紧紧抓着衣襟，满脸歉意。

“郑婶，帮我打盆热水来。”对郑婶说完这话，卫蔓蔓转头看向杜明，“杜大夫，我们坐下来慢慢说，你先擦把脸。”

许四娃听了卫蔓蔓的话，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时候卫家小姐安慰的竟是这个老家伙而不是他，刚才这老家伙也承认了，三哥的死是他的错，但这卫家小姐好像没听见一样。许四娃觉得这卫家小姐是不是有点傻，但他不敢顶嘴，他家几口人都在卫家庄子上做工。

想了想，许四娃和许家人只好把怒气咽了回去。

等杜明擦完脸，他向卫蔓蔓抱歉一笑：“三小姐，都是老朽的不是，让您心里难受了。”

“杜大夫这样说就太客气了，这些年庄子上的人多亏您的照顾，这是我应该做的。”卫蔓蔓笑着继续说，“今天这事，杜大夫能跟我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卫蔓蔓问得客客气气，气得许四娃咬牙切齿，这事儿还不明显吗？

杜明点点头，一脸内疚：“前几天三娃来找我，说身体不舒服。我看了看，是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息调养。于是我就叮嘱他，要在家里修养几个月，千万不能太劳累。我以为三娃会听，可……可谁知道他竟然下田干活了。”

他没往下说，只是揉了揉微红的眼眶接着道：“是我老糊涂了，开春了，田里需要人手。我竟然没想到这些……我应该……”

老人越说越自责，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回许家老三的命。

“三小姐您看，这老东西都承认了，是他害死了我三哥。”许四娃大喊起来，愤怒地吼道，“三小姐，您就让我教训这个老东西吧。”

“哎呀，是四娃啊？”卫蔓蔓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瞅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许四娃，说道，“四娃，你明明知道你三哥病着，怎么还让他下地干活呢？你刚才说陪三哥去找杜大夫，那杜大夫让你三哥好好休息，别干重活，这话你总该听到了吧？结果你倒好，全当耳边风。现在出事了，反倒是杜大夫的错了不成？”

卫蔓蔓觉得杜明真是个可怜人，明明这事跟他没关系，他还觉得自己有责任，愧疚得抬不起头来。

对大夫来说，能治好身边的病人是一种荣耀。但卫蔓蔓也见识过不少大夫，要是病人付不起诊费，他们就不管病人死活。更有庸医，诊断错误，害得有些人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相比之下，这乡下的杜明大夫，就显得格外珍贵了。

许四娃瞪圆了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卫蔓蔓：“三小姐，您……”

“三小姐说得对，许四娃，今天这事确实是你的不对。”管家王叔这时皱着眉头说道，心里对卫蔓蔓多了几分佩服，“你还敢动手打人。”

刚刚谁听了杜明承认错误，都会以为是他害死了许家老三。王叔一直自认为聪明，刚才也差点误会了杜明。

只是杜明也真是太傻了，明明不关他的事，却硬要往自己身上揽。

许四娃不乐意了：“王管家，庄子里的人都说您是读书人，最讲道理。可现在，您为了讨好三小姐，竟然说出这种话，您太过分了，枉费我爹那么信任您……”

“住嘴，你这蠢货。”许四娃身后，一位老人开口了，他长得和许四娃有几分相似，满脸歉意地看着卫蔓蔓说，“三小姐，我们老四年纪小不懂事，又因为三哥的事急昏了头，才会这么说，请您别往心里去。”

卫蔓蔓看出这位老人就是许三和许四的父亲，她朝老人微笑，从荷包里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老人：“人死不能复生，老人家请节哀顺变。这种事谁遇到都会难受，更何况是您。这银子您拿着，好好料理许三的后事吧。”

许老爷子一听这话，差点哭出来，他没有接卫蔓蔓手中的银子，只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