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归女哪儿还需要谢晚宁吩咐,他已经蹿到了子车寻身边,一手拿着剪刀剪开子车寻的袖子,啧啧感叹:“谢晚宁,你跟小侯爷两个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别告诉我你们闯了蛊人的老巢。”
谢晚宁这回终于注意到了杜归女的用词,她愣了一下,反问:“蛊人?你也知道了?”
“岂止我一个人知道,过了今天晚上,整个京都都要知道了!”
杜归女一边给子车寻清理伤口,一边皱着眉头絮絮叨叨:“你跟院长倒是瞒的好好的,但是今天典狱司那边出事了,不知道是哪儿来了一群蒙面黑衣人,个个手持短笛,催使着中蛊的百姓去攻皇宫!”
谢晚宁眉心狠狠一跳。
“院长召集了整个澜沧的武术夫子,与护城军一起,一同守在了皇宫前头。我本来也要留下来,但院长让我返回澜沧再寻你一寻,好歹你算是没出事,那长兴赌坊都死了一片了,据说院长的新侍从只从里面带回了一个活口,是青玉观的紫薇舍人——”
“你说什么?紫薇舍人?!”谢晚宁语气一下子尖锐了起来。
“是、是啊。”杜归女颇为茫然地点头。
这个是紫薇舍人,那她在青玉观碰见的那个又是什么人?
谢晚宁心都乱了,连忙问:“那院长呢?”
杜归女如实道:“应该就在皇宫。”
话音一落,谢晚宁拔剑就走。
杜归女慌忙站起来,大声道:“谢晚宁!院长说让我看见你就把你留在下来,不许你出去!喂,谢晚宁!院长说外面危险!万事有他在!”
然而一个“在”字落下,谢晚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哎呀!我多什么嘴啊!”
杜归女懊悔地一跺脚,连忙就想去追谢晚宁。但他才迈开了一个步子,身体却撞上了子车寻的腿,子车寻登时发出了一声闷哼。
“这这这——”杜归女左右为难,最后满脸绝望:“这院长不会掀了我的头盖骨吧。”
夜已经深了,天色越发的沉郁,乌云翻滚,如同黄河中咆哮的波涛。月亮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隐没住了,街道两旁的房屋和树影都黑黢黢的,远处巍峨皇宫的轮廓隐匿在浓重的夜色中,叫人看不真切。
想来今天晚上,怕是要下一场大雨了。
谢晚宁几个飞跃跳上屋顶,一路隐秘前行,终于在半个时辰之中赶到了皇宫周围。
她刚到,就被眼前的场面给震住了心神。
只见皇宫之上,火光重重,持着火把的侍卫们分立两边,另有侍卫挽弓搭箭,闪烁着寒光的箭头正对着皇宫楼下的诸多人影。
而那些人影之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的装扮,面容一样的呆滞,你挤我攘的拥在一起,共同仰起头,毫无神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皇宫处,被尖刺栅栏堵在外面。
似乎他们都成了蓄势待发的士兵,只要有人吹响冲锋的号角,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地爬上城楼。
杜威穿着一身不符合自己身材的铠甲,趴在城楼上,冷汗像流水一样从他的脸上淌下来,结结巴巴地说:“都给本官看好了!一个蛊人也不能放进来,有谁动一下,立即放箭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