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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第2页)

日子单调无聊得像压缩干菜一样,没有丝毫味道。

第五章6  狂风起兮云飞扬

秀登尼玛山口其实就是一道风口,难得有连续两三天不刮风的时候。那风不是暖洋洋的和风,也不是痒酥醉的柔风。那风一刮起来完全是泼妇骂街的形象,搅天抹地,面目狰狞,大有把秀登尼玛一举荡平的架势。即便荡不平,也要狠狠冻它一下子,毫不手软地把它身上的积雪变成寒冰。

殷兆宁一直觉得秀登尼玛宛若一位身披铠甲的勇士。他说,你看那厚厚的冰层,不就是穿在它身上的铠甲吗?秀登尼玛套上那么一身硬梆梆的铠甲,想动也动不了,自然就只能几万、几亿年始终保持原地稍息姿势!但是,贾小虎并不赞同殷兆宁的说法。贾小虎认为身披冰雪的秀登尼玛纯粹就是严重干皮病患者,皮肤发硬发干,汗腺堵塞,内毒难排,最终酿成各种要命的疾病。秀登尼玛年复一年倍受冰雪压迫,总有一天会被压趴下。秀登尼玛被彻底压趴下那一天,就是它寿终正寝、命归西天的日子。贾小虎灵活运用否定之否定规律论证了自己的观点。他说,毫无疑问,秀登尼玛自身包含了肯定和否定两个方面。肯定的方面是维持秀登尼玛存在的方面,否定的方面是促使它灭亡并转化为平地的方面。辩证的否定是秀登尼玛自身的否定,不是它外在的否定。当然,辩证的否定是对否定的否定,当秀登尼玛经历肯定、否定,再到否定之否定,如此多次反复之后,它最终就成为平地了。殷兆宁上高中时,最拿不出手的课程就是辩证法。尽管他压根儿不相信那么大座秀登尼玛山最后会夷为平地,但又找不出反驳贾小虎的哲学理论和科学根据,只得口口声声地反复声明自己的观点:“你就是说出天来,我也不相信你的屁话。这山要是真垮了,我给你贾小虎送一条过滤嘴香烟。”

狂风对殷兆宁和贾小虎的争论明显没什么兴趣,疯狗一般蹿来蹿去的脚步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兵们自然缺乏秀登尼玛的胆略、大气和沉稳,狂风一来,除正在哨位上站岗外,通常情况下都不敢迎风挺立,而是很识时务地迅速钻进帐篷规避风寒去也。虽说帐篷并不能把无孔不入的寒风全部阻挡在外边,但削减一下寒风的凌厉攻势还是不成问题。

所向披靡的寒风已经养成了横扫万物的习惯,没想到竟被一顶小小的帐篷逼得必须绕个弯子才能继续前进。这个意外情况严重伤害了寒风的自尊,它狂躁地咆哮着,一次次地向帐篷发起猛烈进攻。小小的帐篷如同一名顽强的拳击手,虽然屡遭强大对手重拳打击,仍然拼命坚持,不肯以倒伏的姿势证明对手的胜利和自己的失败。

“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帐篷的庇护带给兵们显而易见的心理愉悦,殷兆宁躺在地铺上,根本没把呼啸的狂风放在眼里,语气里满是嘲讽和惬意,“刮吧刮吧,你爱怎么刮就怎么刮。嘿,这被窝里就是舒服,睡觉喽,睡觉喽!”

孙玉龙在靠近帐篷门口的地铺上喊道:“殷兆宁,你小心啊,这黑灯瞎火的,可别让你的话在帐篷里四处碰壁,搞得折胳膊断腿的我可不负责啊。”

殷兆宁嘿嘿一笑:“班长啊,我的话识途比老马还厉害。这不是轻轻松松就钻到你耳朵里去了吗?”

孙玉龙说:“你的话虽然识途,可你殷兆宁却不怎么识事儿。大家都睡下了,你就别吭声了,待会儿我还得起床接岗呢。”

殷兆宁赶紧应承:“OK,OK,我马上关闭声源,睡觉。”

很快,帐篷里响起此起彼伏、大小不一的呼噜声,像是在同狂暴的风声进行着明知不敌却又不肯服输的较量。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五章7  帐篷被刮到异国

迷迷糊糊中,风声停息,冰雪融化,太阳暖洋洋地挂在天上。殷兆宁穿戴整齐,走出帐篷,迎着散发出浓郁栀子花香的阳光,信步走向远处。远处,一辆吉普车疾驰而来,在殷兆宁跟前嘎然刹车。接着,从车上走下一位两鬓花白的军官。殷兆宁心想,这一定是哪位首长视察边境勤务来了。这么想着的时候,殷兆宁已经下意识地抬臂提拳,跑步上前报告,首长同志,阿曲支队岗嘎县中队边境执勤小组正在执行任务,请指示!首长举手还过军礼,朗声道,继续执行任务!说完,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殷兆宁觉得这笑容相当熟悉,仔细一看,这不是父亲吗?一年多不见,父亲的头发更加花白,脸上的皱纹也更深更密了。父亲来秀登尼玛山口,无论是检查指导工作,还是专门看望儿子,都很辛苦,都透着浓浓的爱意。殷兆宁心里一热,走上前去,想拥抱一下久别的父亲。可是,殷兆宁还没走到父亲跟前,一阵狂风骤然袭来,父亲就不见了。留在殷兆宁眼里的,只有漫天遍野的冰雪和横冲直撞的狂风。殷兆宁冻得浑身发抖,心里充满疑惑和恐慌,太阳呢?父亲呢?父亲的吉普车呢?怎么全都不见了?他惊慌失措地喊道,爸爸,爸爸,爸爸你在哪里啊?!

殷兆宁没有等到父亲的回答,只听见班长孙玉龙的尖叫:“快点,快点!把衣服和枪找到,别让狂风全刮走了!”

殷兆宁睁开眼睛,恍惚发现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然而,睁开眼睛之后,他看到了比梦境更为可怕的一幕:遮挡寒风的帐篷已经不知去向,紧紧裹在身上的被子也不翼而飞,他穿着薄薄一层衬衣衬裤,与寒冻进行了一次零距离接触。难怪在梦里冷得发抖!殷兆宁一时间有些发懵,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恶梦。他迅速伸手在大腿上狠狠抓了一把,一阵剧痛让他彻底清醒过来——这恶梦般的一幕全他妈是现实。

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呢?!枪,枪在哪儿?!原来搭建帐篷、现在已经全部被风雪包围起来的地方乱成了一团。除正在站岗的贾小虎外,两名公安干警和三名战士全在惊慌失措地寻找自己的衣服和枪弹。这时候,他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孙玉龙以为遭到了偷袭,赶紧向晋美副局长建议:大家先拿枪,再找衣服穿上。直到贾小虎抱着一堆衣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家才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嗨呀,你们睡得安逸,一点都不晓得刚才来了一股狂风,差点把我刮到天上去了。”贾小虎抚着胸口,像是害怕嘭嘭乱跳的心蹦出胸腔,“好在我还算聪明,连忙蹲下来,缩成一团,才没被刮跑。我看见那股风像鲁智深倒拔垂杨柳一样,不,应该说比鲁智深厉害得多,轻而易举就把帐篷拔起来,轰地一声扔到那边去了。我的妈呀,当时我以为遇到啥子大力鬼了。等我回过神来,看到雪地上到处都是你们的衣服,就帮你们捡回来了,快点穿上快点穿上!”

大家穿好衣服,又把零零星星散落在地的被子等物件找回来一些,却愣是没见到帐篷的影子。没了帐篷的庇护,要想重新进入梦乡,显然不可能,大家只得或站或坐地继续交流对这股狂风的看法,猜测被子的去向,诅咒可恶的天气,缩手跺脚地等待天亮。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失踪一夜的帐篷终于出现在大家眼前。实际上,“擅离职守”后,帐篷并没走远,它静静地躺在五十米开外的一片雪地上,默默期待主人们把它领回它该呆的地方。

然而,它的主人们在发出骤见帐篷的欢呼声后,马上又面面相觑了。因为,帐篷被狂风刮到了国境线以外。孙玉龙概略一算,帐篷在被狂风裹狭到国境另一边三十多米后,同狂风进行了殊死搏斗,坚决不愿背叛祖国。而这时候渐渐力竭的狂风也拿英勇不屈的帐篷无可奈何,只得扔下帐篷,仓惶逃窜。

按照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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