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嚷和叫骂的声音。
白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走廊上的灯熄灭之前他看到了,爆炸发生的方向正是他住的那间高级单人病房!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房间,但应该是在附近两三间之内。瞬间他做出了一个决定。转身,他打算选择从大楼外的逃生楼梯逃离。
然而在他刚刚转身的刹那,他的手突然被人抓住了。一个医生一样的人从后面拉住了他,听在耳朵里的却是久违了的熟悉的声音:“从那里走可不行啊!你想被人当靶子打么?”
“……银……?”
穿着医生穿的白色外套的市丸银还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若无其事地面对着朽木白哉的惊讶。
“跟我来吧!你猜的没错,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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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兵听到一阵忙乱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他刚从床上坐起身子,就看到乱菊推开门冲了进来,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迎面就丢过来什么东西。他本能地伸手接住了泛着银色光泽的物体——沉甸甸的金属的触感——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枪。
“这给你!”乱菊急匆匆地说,“我要出去,你自己当心点!”
“你要去哪?这么大的雨。”他看出她的神色不对。
乱菊几乎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慌乱和担忧,紧紧地咬着嘴唇答道:“我也不知道……吉良他……似乎是出事了!”
明明不该让他一个人出去的!太大意了。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原本以为还能再拖上几天,来得及安排好手上的事,带着吉良悄悄离开东京。没想到,还是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乱菊,出什么事了?”
在乱菊慌了神的时候,修兵已经站在了她身旁,一只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她扭头,看到了男人澄澈的眼睛,黑得像乌木一般。宽大厚实的手掌按在她的肩上,没来由的有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在心底最柔软脆弱的地方流动着。
“……他一个人出去买东西。我想说去了太久了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就打了他的手机,结果……”乱菊说不下去了。雨声、枪声、惊恐的求救声,一切都表明,吉良,很可能已经……
“总之我要去找他!你留在这里!”
“等等!”修兵拉住了她的肩膀,“你一个人去了又有什么用?如果对方真的有备而来,你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
“可我不能在这里白等着!也许还来得及呢?!”
“冷静点乱菊!你很清楚,蓝染的手下做事不会那么不干脆!”
“放开我!”
“乱菊!”
“放开我!!!”
拼命挣扎扭动的乱菊给修兵伤痕累累的身体带来很大的负担。咬牙忍住伤口传来的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修兵猛然把乱菊抱在了自己怀里。有水滴落在手背上,温暖的湿润感。
“冷静点,乱菊!你这样不但救不了他,只会赔上你自己……”
“放开我……我……不能让那个孩子死……”
被紧紧抱住的乱菊渐渐停止了挣扎,只有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一滴滴滑落。
“我不能让他死……吉良,对我、对银来说都是……都是很重要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乱菊。你冷静点,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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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哉任凭银拉着自己的手,沉默地奔走在一片死寂的住院大楼中。
那个背影,依然是高挑而纤瘦的,像是个没有肉的骨架,完美地撑起了那身衣服,却没有给人实在的存在感;那双手,依然是那么地骨节分明,突出的关节带着扎手的触感,冰凉冰凉的,比自己的体温还要低的手掌的温度;那头银发,依然是那么地顺滑柔软,带着月光般柔和的光泽,迷离而飘忽的颜色;那张脸,也依然是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容,把一切的一切深深地埋藏着,展现出的永远只是不真实的笑容,虚幻得像是一个引人沉醉的梦境。
那个男人依然是那个样子,不管是过了五年八年,还是只过了十几二十天。
白哉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两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洞的建筑物里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来到了世界的尽头、或是面对着最终审判的末日,只剩下了他和他,还有他们的脚步声。
——只不过是两个多星期的相处、不到半个月的分离,自己,就已经如此地迷恋这个男人了么?多可笑!像三流的肥皂剧,蓦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抗拒着不敢相信。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为什么……装扮成医生?”
“既然你在这里,为什么你不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