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赢了。
“救哪个,贺远川,你是为了谁?”
再之后,绝境中的江河得到了不知名人士的救助,换了肾后脱离了生命危险,病情逐渐稳定,慢慢康复。
像所有狗血的桥段,醒来后的程澈丧失了绝大部分的记忆。
期间有人替他结清了所有医药费,每天会送搭配好的饭菜来,各种菜式营养均衡且清淡,都是他爱吃的。
唯独角落里会放着碗颜色不太好的汤,闻起来有股姜味。
他在病房里躺了快两个月,直到有一天,每天来送饭的人额外送来了一块芒果蛋糕。
上面插着块小牌子,铁画银钩的几个字:祝程澈永远自由快乐。
贺远川没有再去过那个病房。
那双茫然的雾蒙蒙的桃花眼刻在他的心头,永远忘不掉。
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在室内待得过久,本就白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
看起来像个孩子,一开心就咧开嘴笑,弯着眼睛,无忧无虑。
这样也好。
他不是没感受到那只风筝在逐渐脱离他,似乎要越飞越远,线勒在手上不敢放,绷得紧,缠得疼。
可他不知道要怎么办,哪怕勒得发红发紫,他愿意。
他不怕疼。
他只是怕风筝会折。
原来“转正考察清单”的目的不是转正。
——是用了半年时间,像一点点了却身后事般,和他告别。
——程澈藏着的秘密是,默不作声地策划着一场悄无声息的告别。
伦敦的日子湿冷且难熬。
贺远川不适应当地的饮食,尤其是各种豆子,冷食,一段时间过去瘦了好些。
伦敦的冬天也十分漫长。
时常下雨,天空灰蒙蒙的,天黑的特别早。
他交到了些新朋友,只是很少再笑了,有时会盯着手机发呆。
国内送饭菜的人会发来几张照片,图片上的男孩头上缠着纱布,吃饭吃得乖。
他靠在窗边听外面细细的雨声,一下午就过去了。
乔稚柏时不时会赶在伦敦白天时给他打个电话,诉说一些学校的事,电话的最后免不了落下几滴眼泪。
说了刘俊,说了王杉,说了廖老师。
有时候还会说一下程澈:“程澈回来上课了,就是不在咱们班了,调去了另一个班,不过我们都说他还是九班的人,看着还是爱笑,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贺远川停下打字的手,没说话。
“那天我碰到他,他看了我好半天,还没想起我名字来,我心都碎了真的。”
“瘦了吗。”冷不丁问。
“我吗?我没瘦,还胖了,我奶奶最近做了好多好吃的,说是为了高考。”乔稚柏有点感动,兄弟心里有他。
“……程澈呢?”还是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