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艾幼幼挣扎着,但眼睛一直不敢和他对视。
凤靳羽非但不放手,反而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扣住,放胸口的位置:“它……告诉我,绝……不放手,就像……从前……你爱我……一样……”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他说起来,却是那么艰难,明明没有受伤,却像垂死的人,断断续续,停顿了数次,终究是说不完。
这恐怕是他这辈子说的长,浪漫的句子,如今却支离破碎,像他的心一样。
他是个不爱说话的人,甜言蜜语也从来都不会说。
相同的一份痛,正因为他不善表达,什么也不说,注定要比别人承受的痛苦多十倍倍!
苦再难他都放心里,他不善表达,也不会表达,心疼了,爱了,思念了,心痛了,所有的情绪都只是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幼——”
他断断续续说着那个句子,就不再说话了,只是用手指点他的心上,又放到她的心口。
明明婚纱很厚,他的手指只是轻轻一点,可那指尖的冰冷却能一下刺进她的心里。
“我不记得从前了,也不想记得从前。我不管从前和你是什么关系,我现过得很幸福,我只想爱染染一个人。”她的语气带着央求,却是不容忽视的决绝。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日那十个糖葫芦掉地上,即便脏了,她也会拼命去捡。
他终于明白,当日他画舫上对着她宣布要娶云若,对她说出好聚好散,她的心会有多绝望。
他终于明白,当日她笑着跳入湖,说去捉鱼,那微笑有多难。
☆、Chapter 10 放过他
凤靳羽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刺穿,眼神一点点涣散,心如刀绞,一口血生生喷了出来,染得她纯白婚纱,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他忽然蹙起眉,只是静静看着艾幼幼,说不清那表情是无助,不信,难过,悲伤,还是绝望。
她本以为他要坚持,要说几句怨她的话,那样她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不想他却缓缓抬起手,像是使了全身的力气般艰难,手指覆上她婚纱上的一团血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喜服。”他颤抖的手指不停地给她擦弄脏的礼服。
幼,我的幼,你是跟爹爹闹着玩对不对?
幼,我的幼,爹爹面前,你可以无休止的淘气,可现不要淘气了,还不好?爹爹没有多少日子了。
幼,我的幼,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那你快些惩罚我,惩罚好了你就会回到我身边,对不对?
幼,我的幼,你不要心痛,爹爹没有流泪的,只是笑不出来,爹爹一点也不痛的,真的不痛,所以你也不要心痛,不要伤心。
凤靳羽不停地用手替她擦拭婚纱上的血迹,就如当日她擦那弄脏了的糖葫芦,擦了好久,久得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却擦不干净,如何也擦不干净。
他只觉得指尖挨着的布料一点点撤离,接着头上一痛,眼前一下子黑了下来。
她被带走了,一瞬间天昏地暗。
他下意识地用后一丝力气伸出手,去抓紧,却什么也没抓住。
他终于想起来要说话,可一张口,却还是来不及把那后一句话出来。
原来,身后涌出一大批杀手早已逼近他,他一向机敏过人,武功高深莫测,可他却一点也没听到。
被打了,他也不知道。
他还是呆呆地站着,好似沙堆人偶,一动不动,任由那些杀手将他像沙袋又踢又打。
无数的攻击袭来,他躲也不躲,终于无力招架,倒地上,身体流出的血,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
他伸出手,按胸口,这个位置,为什么会像压着千斤重的巨石,为什么连简单的呼吸,都变得这么难?
他忽然移开手指,不敢碰胸口,生怕一碰就会碎掉。
她说过,没人拥抱,我还能自己拥抱自己。
于是,他慢慢地,慢慢地收紧手臂,他想要拥抱自己一下,因为实太冷了,明明是夏天,为什么会这么冷,这么冷。
那一日雪下得很大,那一日银线梅雪开得很美,那一日,有个孩子骑他肩头,摘下一片梅花瓣戴他间,那一日,那个孩子对他说,戴上我的花,你就是我的人,而他微笑着心,许下一生不变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