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袭人她们连忙围上来,又是扶又是问的,还说要找贾母请大夫。
宝玉倒是一脸淡定:“别急别急,小事儿一桩,急火攻心,血走岔了道儿。”
说着就爬起来,换了衣裳,非要去见贾母,说是立马就得去瞧瞧。
袭人心里那个急啊,但又不敢拦,只能由着他去了。
贾母一看宝玉这架势,就劝:“刚咽气的人那儿,不干净,再说夜里风大,明儿早去也不迟。”
可宝玉哪听得进去,执意要去。
贾母只好命人备车,多派了几个随从,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到了宁国府,嘿,那场面,府门大敞,灯笼高挂,亮堂堂的跟白天似的,人来人往乱糟糟的,里头哭声震天响。
宝玉下了车,一路小跑到灵堂前,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随后又去见了尤氏,结果尤氏正胃疼老毛病犯了,躺在床上起不来。
接着宝玉又去见贾珍,一进门,好家伙,贾家上下,能叫上名的都来了,跟开家族大会似的。
贾珍哭得跟泪人儿一样,边哭边跟贾代儒他们念叨:
“咱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呢,这一走,咱们长房算是后继无人了。”
说完又是一阵嚎啕。
大伙儿赶紧劝:“人都不在了,哭有啥用,还是商量怎么办后事要紧。”
贾珍一拍大腿:“怎么办?倾家荡产也得办好!”
正说着,秦家的人也到了,秦业、秦钟,还有尤氏的亲戚姐妹都来了。
贾珍立马指派贾琼他们几个去招呼客人,自己则忙着请钦天监的人来挑日子,定下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停灵期,三天后发讣告。
这四十九天里,还请了一百零八位和尚在大厅念经超度,又找了九十九位道士在天香楼做法事,说是解冤洗业。
灵堂前更是不得了,五十个高僧五十个道士,对着坛子做功德。
至于贾敬嘛,听说长孙媳没了,心想自己眼看就要得道升仙了,可不能这时候沾了红尘俗气,前功尽弃,所以干脆就不管了,全权交给贾珍操办。
贾珍瞅见老爹不管事儿,那叫一个放飞自我,奢华起来没完没了。
挑棺材板那会儿,几副杉木板愣是一个都看不上眼。
说来也巧,薛蟠这家伙刚好来吊唁,一看贾珍这愁眉苦脸的,问明缘由,一拍大腿:
“嘿,巧了不是,我店里藏着块好板,叫什么樯木,打潢海铁网山那疙瘩来的,做成棺材,保管万年不朽。
原先是义忠亲王老千岁要的,结果他那边出了岔子,就给搁置了,现在还封在店里吃灰呢,没人敢买。
你要的话,直接拉走!”
贾珍一听,乐开了花,立马派人去抬。
大伙儿一瞧,嘿,这板子,底儿厚得有八寸,纹理美得像槟榔,味道还带点檀香和麝香的味儿,敲一敲,声音清脆得像金玉碰撞,直教人啧啧称奇。
贾珍笑眯眯地问:“这得值多少银子啊?”
薛蟠摆摆手:“别说一千两,你就是翻个倍也未必买得到。啥钱不钱的,给工匠们几两辛苦钱就成了。”
贾珍感激涕零,立刻安排人开锯上漆。
贾政在一旁劝道:“这玩意儿可不是一般人能享用的,用上好杉木也就足够了。”
贾珍心里那个急啊,恨不能自己替秦可卿躺那棺材里,哪听得进这些。
这时,又爆出个新闻,秦可卿的丫鬟瑞珠,见主子去了,也跟着一头撞柱,追随而去。
这事儿,整个家族都炸了锅,纷纷称赞其忠烈。
贾珍二话不说,以孙女之礼厚葬瑞珠,还把她和秦可卿的灵柩一块儿停在了会芳园的登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