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哼了一声,有些不让人的气魄,道:“一句谶语,动摇了多少事情?亏得大师还能过来这般说!”
那一句谶语,什么龙子凤女,拆散了上官瑾瑜夫妻三十多年,又拆散了李纨天生公主的身份,母女至死未得相认,是福么?
无我大师见到黛玉脸上的恼意,却是淡淡一笑,看着雍正,道:“今儿来,老衲也并不是无所事事,不过是将这句话告诉二位施主罢了!桃花之缘,不到十年,应是了结之时了。”
黛玉闻言不觉一怔,那句话,听了多少年了?可是,却谁都不解何意。
雍正仅仅是挑起了一遍的浓眉,淡然一笑,道:“这些事情,不就是该当随缘么?大师多年来总是透露天机,何必又为了我们这些小事,亲自从寒山寺中下来?倒是让我们心中惶恐不定!”
无我大师哈哈一笑,眼中竟也有一丝叹息,道:“这话说得好。老衲本就不是红尘中人,虽剔去了三千烦恼丝,偏偏却与红尘中事扯不断剪不断,一言一行,总是给红尘带来无数烦恼。泄露天机,总是遭天谴,老衲心想,老天不惩罚老衲,只怕是因这最后一桩事情未曾交代清楚罢!”
顿了顿,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雍正,郑重地道:“这封信,保存了三十年,是当年林如海所托,本来应是十年之后给你,只是如今老衲也有些力不从心,倒是此时给你,也未尝不可。当你厌倦你所在的生活的时候,便打开来,会给你指一条明路,让你走得轻快。但是,唯独有一件事情,这封信,十年之内,不得让皇后娘娘知道其中。”
雍正接过来,黛玉却对老和尚扮了个鬼脸,真是的,她的四哥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啊?
无我大师含笑看着雍正和黛玉这一对比人,低低叹息道:“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其实天机又在何处?不过尽在人手。”
听了这句话,黛玉心中大有同感,却是不免细细地打量着无我大师,只觉得十分面善,可是却也只道自己从未见过无我大师,不觉纳闷地道:“竟是在哪里见过大师似的,只是却又记不起来了!”
无我大师爽朗一笑,道:“扬州瘦西湖畔凤凰签,皇后娘娘竟是不记得了么?”
黛玉讶异地伸出白嫩嫩的手指指着无我大师,惊异地道:“那日的和尚竟是大师?只是不像啊!”
“观音尚且千变万化,老衲虽是一介老僧,可是却也有几般变化。”无我大师说得极为玄奇,可是黛玉却明白他话中之意,易容之术天下不知道多少人擅长,他又是有琴松的师父,这些手段自然也是深知。
望着无我大师的身形隐没桃林,黛玉脸上还是有些诧异,有些没头脑地仰头看着雍正,用正却是打开了那封三十年前留下的信封,愈看愈是惊讶,竟是有些深思起来,原来,这句话,竟是这样!
黛玉心里可是好奇之极,伸手要去抓着雍正手里的信封,嘟嘴颦眉道:“四哥啊,这封信可是我爹爹留的,我也要看啊!”
雍正双手一搓,信封化作碎片,如同化蝶一般翩跹在桃林之中,随风而去。
低头怜惜地看着黛玉的娇脸,道:“岳父交代了,这件事情万万不能告诉一丝一毫。”
气得黛玉一阵顿足,望着父母的坟怒道:“老爹,这件事情可是也有我一份啊,怎么不让四哥告诉我?我也要知道!”
清脆玲珑的话喋喋不休,可是墓园却是一片肃然静谧。
看到黛玉红通通如水嫩浓香的蜜桃,雍正嘴角忍不住泛滥着笑意,揽着她跳动不停的身子在怀里,承诺道:“岳父和岳母已经在天上看着我们,只会笑你还如同小时候一般淘气,却不会破坟而出任由你淘气。你放心,十年之后,我一定将信中的事情告诉你,不会让你心中存着疑团不解。”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啊!”黛玉心里也是明白的,很多事情,四哥能拿捏好,自己就未必,难怪父亲交给四哥。
雍正点头:“我说的,绝不耍赖!”怜惜地抬头望着金轮走上碧色苍穹,金光洒落在墓园之中,越发显得庄严起来。
谁说人的一生都由着一句谶语所左右?其实,这一生一世,未尝并不是活在林如海的安排之下。
已经逝去多年的人,仍能左右着身后数十年的事情,不可谓不是神人也。
成也桃花,败也桃花,谁能想到,竟是这般的结局呢?
低头看着仍旧撒娇的娇妻,雍正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了起来。
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依着林如海的意思,十年之后,一切都该当了结了。
母仪天下 第158章 是她
姑苏的荷花节,就像是京城的桃花宴,真是珠翠绮纨,琳琅满目。
雍正一袭青衫挺拔,黛玉却是家常的水袖长裙,在宫中都是雍容华贵的旗装,好容易到了自己的家乡,自是喜穿清雅飘逸的汉裳,素裳粉裙,婉约万千,一支简单的玳瑁梅花簪妆点出清雅飘逸的梅花髻,垂着米珠流苏,愈发显得娇柔。
脱却繁华富丽,她便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她是黛玉,人间的一块不曾雕琢也泛滥光华的黛玉。
青白两色皆是布衣百姓所着,故他们夫妻两个在荷花节上出现,比别人家的侍女家奴也不如,虽然男的英挺伟岸,女的娇俏柔美,但是还是没人能够看得起他们,全是荷花宴的人卖着南宫家的颜面,一身华贵的南宫霆,倒是让人恭恭敬敬请进去的。
有人说她喜爱富丽,其实她钟爱天然,素面朝天,白裳粉裙,将她最纯净的一面送给四哥。那些身外之物只是随着身份才有的,虽说她拥有,可是却说不得她喜爱,若是果然爱那些珠翠绫罗,由于爆发新荣之家有何不同之处?
荷花宴上多是少年少女,争奇斗艳,如花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