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我将糖水送至他唇边,他才张口喝着。碗里的冰糖枇杷水喝了一半了,突然听他开口道:“以前,你也给你那先生喝这个么?”
有些诧异,好端端的,他竟然提起苏暮寒来。
看着他,摇头。
我从未替苏暮寒熬过一碗冰糖枇杷。
他微哼一声道:“骗人。”
我笑道:“先生那病又不是染了风寒,喝这个有什么用?”
他似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上回你求朕遣了太医出宫给你那先生诊治,可有瞧出什么来不曾?”
我怔了下,有些失望地摇头:“可不巧,先生他居然已经走了。”
“哦?”他瞧着我,剑眉微佻,倒是不再说话。
喂他都喝了,才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我有些惊诧地回身,他却并不看我,只道:“你那先生走了,朕看你很是惋惜啊。”
我怔住了,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要如此说。
“只可惜了,朕本该,见见你那敬如神祗的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许是方才咳嗽的厉害,他的声音此刻,嘶哑的厉害。
不知怎的,我愈发地想起了苏暮寒。
他总是嘶哑着声音唤我“梓儿”。
床上之人忽然松开我的手,我猛地回神,转身将空碗搁在桌上,才又回身坐在床边。他已经阖了双目,我低声问:“皇上,可有感觉好些?”
他微哼了一声,却不答,只启唇道:“朕这个样子,让你想起了你那先生。
他的话,并不是问句,他心里的笃定了这个事实。我忽然觉得好笑,今日的他到底怎么了,一遍一遍地,提及苏暮寒?
我不说话,他突然睁开眼睛,坐起来。
“嗯……”伸手扶额。
我想起他说头晕的事情来,忙伸手扶住他,劝道:“皇上还是早些休息吧。
他只低头了片刻,抬眸看向我,他的目光很是奇怪,我不知道他为何要如此看着我,半晌,才听他低声道:“朕总以为……不该是这样的。”
我皱起了黛眉看他,不该是这样?什么不该这样呢?
未待我开口,他的大手忽然伸过来,缓缓地拂过我的脸颊。他的掌心还是很烫,许是真的热了,他的掌心渗出了细细地汗水。我猛地吓了一大跳,忙侧脸,明显瞧见他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我忙道:“皇上,还是臣妾扶您躺下吧。”
我是怕他掌心的汗水擦去了我脸上的药水,他才相信了我与顾家没有关系,此番若是再让他瞧见我的容颜又是另一种样子,他若是再不动怒,就不是夏侯子衿了。
他不说话,倾身又欲咳嗽,却是捂住嘴,想忍住。
不知为何,他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他方才说的话。他说,是否他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苏暮寒?
呵,所以,才要忍着么?
他怕,我在他的身上,只瞧见苏暮寒的影子么?
伸手帮他抚着后背,轻言道:“皇上,有两件事,是怎么也忍不住的。”
他痛苦地朝我看一眼,我笑道:“第一,咳嗽。”
“噗,咳咳……”他再也忍不住,不住地咳嗽起来。
我窃笑着看着他,半晌,他才喘着气道:“朕发现你是越来越大胆了。”
“臣妾不敢。”我垂眉瞧着他,听他又道:“第二是为何?”
“第二啊,第二臣妾忘了。”
他横我一眼,倒是没有追究。我扶他躺下,他拉我上床。我只胡乱地蹬掉了鞋子便爬上去,在他的身边躺下,他却不睡,又道:“朕愈发地好奇你那位先生了。”
“好奇什么?”仰着脸看他。
他低声道:“能教出你这样一个学生,所以朕好奇。”
我忙道:“那,若是有机会,皇上会让臣妾见见他么?”